得不到及时回复的女人勃然大怒。她蹲下去,用力地晃着女孩的身子,“说啊。你怎么不说啊。快说。你以后再也不玩这种东西了。快说啊!”
“好疼啊。妈妈。别晃了。我好疼啊。”
鲜血缓缓从额角流下来,流过小女孩的嘴角,泛起铁锈的味道。
她用手一擦,看着一手的鲜红,顿时满脸惊恐,“好多血。我流了好多血。”
这个年纪的女孩已经对死亡有了模糊的认知与恐惧,当看见满手的鲜血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地向自己最亲的亲人寻求帮助。
“妈妈。我的脑袋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么。”
她哭着问道。
但得到的却是更加血淋淋的伤害。
“死吧。”
女人看着那献血缓缓滴落,眼神闪烁起奇异而冰冷的目光。
她缓缓站起来,俯视着小女孩,刺出了残忍至极的话,“你早就该死了。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
……
“对了。哥哥,刚才你说‘三年’是什么意思?”
“我有说过么?”
对话发生在前往花鸟市场站的公交车后排座位上。
傅司与傅菲在公园休息够了后,就准备前往旅程下一站——花鸟市场。
与之前那一辆公交车相比,这辆车上的人格外多,多是家长带着孩子,叽叽喳喳,大概都是去花鸟市场的。
两人上了车后,好不容易才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找到座位。
小女孩托腮看着窗外,建筑物渐渐由高大变得低矮,两侧的车辆也开始减少,说明公交车开始驶出了中心城区。
她忽然开口问他。
“就是之前在小公园,我醒来的时候,哥哥你不是说了什么——‘这样的事情,也过去三年’了么?”傅菲肯定地说道,“哥哥你绝对是说过的。”
傅司道,“你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是的。”
傅菲问道,“所以说,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傅司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她还想说话,却听见公交车的广播响起——
“花鸟市场站到了,花鸟市场站到了,请前往花鸟市场的乘及时下车……”
大批的乘开始下车。
“好多人呀!”小姑娘顿时顾不上再问话,拉着傅司的手,“哥哥。我们快下车吧。”
她一只手抱着伞,一只手牵在傅司手中,两人艰难地挤过人群,往车门口钻出去。
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到了车门口,傅菲还来不及长舒一口气,突然间发现手中的伞提不起来了。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被车门口处座位的围栏卡住了,看来是刚才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卡进去了。
恰在此时,公交车响起了关门的提示——
“各位乘,准备关门了,请注意……”
她顿时露出慌乱的神情,连忙用力一拔。
伞是拔出来了,但是正好旁边有人下车撞了一下她。
她脚下一滑,手中一直紧紧抓住的小白伞,顿时脱手飞了出来。
落在了车行道上。
伞落在地上,虽然弄脏了,但只要捡起来就好了。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可傅菲的脸上却露出了仿佛看见世界末日的表情,失声叫道,“不!”
……
……
当傅菲的尖叫声落入傅司耳畔的前一刻。
一阵沉闷的雷声从远处,快速地滚来,炸响在他耳侧。
他抬起头。
前一刻还湛蓝清澈的天空,忽然之间,变得浑浊昏暗。
仿佛有什么肮脏的东西混入了这个世界。
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弥漫在四周。
那是腐朽的、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仿佛有死尸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
“这个世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潜进来了。”
——某个奇怪的念头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下一刻,傅菲的尖叫声已经被他捕捉到。
他几乎是下意识一把抱起了小女孩。
“啪!”
下一瞬间,公交车在门还未关紧的时候就已经猛地开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这种速度!
如果不是傅司将自家妹妹捞了起来,在她刚才半只脚还在车内的情况下,怕是会直接整个人甩飞出去,那可不是头破血流那么简单。
简直就是——
“故意杀人。”
傅司冷冷地盯着那远去的公交车。
刚才惊鸿一瞥之际,他捕捉得很清楚,那个公交车司机看着傅菲的眼神。
冰冷而又贪婪。
仿佛野兽在看着一块鲜血淋漓的生肉。
什么情况?
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公交车司机。秃头大肚、戴着帽子,在哪里都很常见。
是反社会人格么!
他还来不及做更多考虑,忽然间背后又有劲风袭来。
他微吸一口气,右手抱着小女孩,一个矮身,让过头顶横扫过来的扫帚,然后空出来的左手手肘猛地向后一刺,精准地打在了袭击者的腰部。
乘着那人惨叫一声抱住腹部,他一个快速的转身,左手成爪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借着旋转之力,猛地用力。
咔咔咔——
那人的胳膊直接被他卸了下来,手中的扫帚也落在了地上。
傅司这两击毫不留情,可以完全瓦解一个成年男人的战斗力。
他将小姑娘护在身后,这才开始打量袭击者的面容。是一个陌生的高大成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抢来了保洁人员的工具,突然对他进行袭击。
不,不是对他袭击。
傅司皱起眉头。
这个人的攻击目标也是……傅菲。
高大成年男人明明疼得面孔扭曲,背部紧紧靠着车站的广告牌,浑身都在抽搐,却还是死死盯着小女孩,露出了恨不得生吞活剥的眼神。
“死,该——”男人的口中一边流出口水,一边近乎嘶吼地发出声音,“你该——该——”
“吵死了。”
傅司用掌心按住男人的额头,猛地用力往后一推。
砰!
男人的后脑勺重重撞击在了广告牌坚硬的护栏上。
他顿时萎顿倒在了地上,再也发不出声音。
鲜血从男人的后脑勺处流下来,四周一片惊呼声,可傅司却半点感情波动也无,只是警惕地护着小姑娘,以防再有袭击。
至于这个男人的伤势,他根本不在乎。
傅司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这从当初快递员的下场已经可以看出。更何况这个男人的眼神,分明就是要置傅菲于死地。
“小菲。没受伤吧?”
他回过头去,却看见小姑娘正紧紧抱着刚刚捡起来的雨伞,一脸苍白。看起来是完全被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