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恭喜恭喜啊,小哥!这成亲可是大事,成亲了,就有婆娘照顾冷热了。”王大勺言词间全是喜意,后才问:“不知你对这个席面,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

    阿天脖子都红红的,好在不上脸。

    “我想着做八个菜一席……”

    阿天羞涩归羞涩,谈事方面到底是他的优势。王大勺又是个实诚的,加之现在生意不如从前,心理底价比之前更甚。

    他们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流,最终拍板定下,算下来比王雁丝当初是还划算得多,两餐算下来才二十两银子出点头。

    阿雁对此结果接受良好,没有什么心理落差。

    她前世做业务那么久,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同的行情,价格浮动很正常。

    反而王大勺有点不好意思,抱歉道:“那会子菜价什么都高些。”

    她浑不在意,真心替阿天高兴,“我懂我懂!这成亲啊是人生大事,席定下就算成了一半了。这会也快到午食了,今餐我做东,咱几个就在这吃了,就当给新里正道喜了!”

    大勺两口子是做生意的,自然有那眼力劲。

    马上问道:“哟,这就是合村的新里正啊!我方才心里就犯嘀咕呢,现在的年青人说话做事这么滴水漏的,还疑心自己年纪大了。却原来——”

    他转头眼中都是羡慕,举碗对阿天老爹道:“老哥啊,我真是羡慕你,儿子这么年纪轻轻的,都是里正了,你们以后有的是享福的时候

    !”

    他举碗示意了一下,自己率先将一碗茶全干了:“我以茶代酒,恭贺老哥你!现在又在娶儿媳妇了,小两口孝敬着,放眼整个长林镇,有几个人能越过你去?”

    阿天老爹眼角的笑纹褶子能夹蚊子了,没有哪个做爹的,在听到外人这样夸赞儿子时,能忍得住不骄傲自豪的。

    面上一片得色,嘴里却还谦虚道:“哪里哪里,他年纪还小,还要多历练。”

    大勺婆娘适时道:“正是年纪小才让人惊叹!假如时日不得有更大造化啊。”

    阿天老爹又说:“哪里哪里!”笑得越发开怀,碗里浊酒一饮而尽。

    “今日也别夫人做东了,老规矩,我做几个菜,你们只管吃饭,权当试菜。以后你们合村里有什么席面要做的,多帮我们小饭馆子推荐推荐!”

    “这、这怎么好意思!”阿天老爹满面红光,头一回实在享受到,了儿子是里正带来的荣光。

    合村里人家倒是也敬着他们,只是他们不怎么爱出门子,感受不如今日这般直接。

    能不花钱吃饭,还是在饭馆子里,大厨给做的,这性质完全就不同了。

    自我感觉身价都升了不少。

    王大勺是实在人,说试菜,马上就点火开炉,忙活起来。他婆娘也请他们安坐,去帮忙打下手。

    阿天见老子高兴,也打心眼里高兴,自己动手,去给他爹又添了碗浊酒。

    这家店的菜,在座几人不同场合下都是试过的。王雁丝

    主仆俩饮食偏清淡些,撇开不提,阿天父子却吃得十分满足,相当尽兴。

    说到底,阿天当选里正前,他们家的日子也只比村里其它人好一点点罢了。

    饭至半巡,店里的人慢慢多起来,大勺两口子忙得晕头转向,再无瑕分心他们。

    差不多的时候,映雪道:“刘家爹爹,天哥,你们吃好了的话,我去要个容器。将余的菜给你们装上,带回去给家里的婶子他们试试味,也好叫他们对到时席面有个数。”

    阿雁在心里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大勺这人实在,说是试味,每一样菜送上来还是分量十足。他们四人反正是肯定吃不完的,每样都剩了大半。

    但出门在外,男人总要面子,刘家爹爹看着这些剩菜,纠结全写在脸上。

    连阿天也神色踯躅,大伙好日子没过几日,自然都是舍不得浪费的。

    映雪此番叫带回去让婶子们也试试味的说词,顾了他们的颜面,又将东西都带回去。阿天父子当然心里感激。

    刘家爹爹道:“映雪这孩是个会个日子的,你夫家娶得你,可有福气。”

    映雪低声谢了他的赞,自己去前头打了声招呼,自去张罗食盒。

    这店子忙,自己能做的事绝不劳烦人两口子。

    四人装好余菜,又顺手将他们坐的桌子做了一番简单的清理,才知会大勺他们,一起出了饭馆子。

    一行四人到了车驾边,阿天先行一步,放下车凳,方便他们上车。

    “

    哟,这是谁啊,拿了我们的银子,拉帮结伙,上饭店庆祝来了?”

    这话插得突兀,声音也格外的刻薄尖酸。

    刘泽天浓眉皱起,语气不怎么好:“老王头,即然人出来了,还是带回家以后安分过日子,少生些事好。”

    老王头正是王富贵老子,可能是为了接王富贵出来,一大家子人特别齐,看他们的人里,还有几个是老王家本族说得上话的人。

    “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心里有数。今日坑了我家富贵,这事不会就这么算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想做什么?合村才成立,好不容易有几日安稳日子,能不能大伙齐心协力,让日子都好起来!合村兴旺,你难道不得好?”

    老王头冷哼:“我们能得几多好,天大的好轮到我们头上,有口汤就不错了。”

    他视线瞥了眼路边王大勺家的馆子,又道:“才拿到银子,就来吃香喝辣庆祝了,九十两银想来你们私吞不少吧。怎么分的账,可别以后分账不匀,自己打起来。”

    这些话如脏水沾身,十分恶心人!阿天还能忍之一二,他老子却忍不了。庄稼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土里刨食,哪肯背这么一口大黑锅。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是因为要娶亲了,才来问问席面的事,没你说的这些脏事儿。”

    “呵,原来是要娶亲不够银,便来讹我家富贵。”

    “你……你!!!胡说八道!”

    刘家爹爹气得手

    抖,也说出句正经反驳的话来。

    阿天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爹,不用跟他们强辩,他们毁苗赔银这事是经过镇府衙门定夺,勒令赔了银才放的人。镇府里都有案子记录呢,凭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改不了这个事实,何必动气与他们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