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司有人好办事,不日,他们要的批文已经下到。

    镇府正愁着这个病症的事,加之风雪肆虐了相当长的时间,各村很多房屋其实已经塌了,今年除了病症熬死不少人,冻死、饿死、被倒塌的房屋压死的人也不少。

    如果本镇解决不了,百姓出走,那对他们的政绩也有绝对的影响。

    现在有人牵头解决,求之不得。应顾行之的要求,全镇张贴刘家村有对症药的告示,并把正在征收巡逻队员,及相应福利都介绍了一通。

    刘家村有对症药这事,随着小部分人痊愈外出,已经不是什么轶闻了,本镇的几条村,人传人基本都知道点消息。

    小部分人还熬着,不过是因为拿不出银钱,现下得征巡逻队员并有福利的消息一出,各家有后生的心思都活了。

    上面没写具体人数,但想来镇子上据有几村合一的意思,那这队员绝不是三五十人够用的。

    一日轮三班或者四班,每班几十人,一班不止一队吧,这数一算下来,机会便大大地增加了。于是不少人都开始涌向刘家村。

    顾行之的营帐内。

    “跟各村族宗和里正,碰个头,按村分队,除了耕地不动,其余公中地界,开始划地。给各家的补偿想妥了吗?”

    “阿雁给了一条捷径,倒是解决不少问题。”范子栋道。

    “是什么?”

    “来年他们那个营生要扩招,村里人此前吃到了甜头,承诺复工的诱惑力大得很

    ,这肯定比守着种田强,”范子栋不由赞道:“说来这营生,比起京里好些贵人营收还要好些。”

    “物以稀为贵,不起眼的营生其实更赞钱。”

    顾行之推开基建图,在上面做标示,把已经落实的部分细节化:“这里的事还得你全盘统筹,明日我要离开一趟。”

    “这有我,你放心。”

    范子栋拍胸口保证,又道:“来之前,你跟我说她后来记忆有偏差,没想到竟是这样,只是她连你都认不得,这不可思议。”

    话语间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怪就怪王雁丝原身对顾行之的迷恋,竟然超过了他。

    顾行之凉凉地看着他:“她认得你?”

    范子栋不在意他的反讽,总之阿雁在这个事上表现出的一视同仁,已经足够安抚他过去多年的失落感。

    而且,他又想起那晚阿雁在悄悄说的,他是阿兄,和她是真正的一家人。

    不由傻乐了一下,素日里在学生面前端着的雅正做派荡然无存。

    “不过,”范子栋担心道,“她这偏差未免范围太大了些,怎么关于我们的事,一概都记不得呢,我看她跟几个孩子没有这问题。”

    “亦有。明义、明悦生产后,你们的消息传来,她烧过一场厉害的,后来一直犯着迷糊,直到我必须走的时候,她还是没好全。偶尔清醒时,也整日里骂街,跟普通市井妇人一般无异。不瞒你说,我在米铺再见她时,也觉得她的转变很

    意外。”

    范子栋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好在现在好了,否则我无法跟九泉之下的父亲交待。”

    顾行之这时做完了标注,拍了拍下对方的肩。

    “所以现在确实不能告诉她事情本相吗,也省得她总防着。”

    “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范子栋踱了两步,走近看他做标记,又问:“只是我想不清。”

    “什么?”

    “你走归走,大事当前,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但他们这两三年的日子是不是太苦了点?你就没做一点安排?”

    说到这个,顾行之神色也充满疑惑,“我也奇怪,按理说再怎么也不至于。”

    范子栋明白了,不是顾行之没安排,大约是那时还迷糊着的阿雁做了什么,才导致顾行之走后,顾家迅速陷入困境。

    此话题就此揭过。

    “你这几日还在授课?明智这段做什么?”

    “可不?停一天,阿雁都盯着,说什么读书学习不能随意停,再学就需要更多的时间重新进入状态,所以不管多忙,至少要保证半日授课时间。你别说,我竟然觉得她说的有理。”

    顾行之轻笑,“她现在道理是一套一套的,挺能忽悠人。不过——”

    他神色越发柔和:“比之从前那过分娴静的性子,现在这样,倒是更鲜活得多。这样挺好。”

    “正是。你问明智,是有安排?”

    顾行之:“嗯,他既有慧根,你这段就带着他吧,让他跟你学些文章以外的东西,对他有好处。

    ”

    “我正有此意,说到这,我就多提一句,他于武艺上也有些天分,你抽空也指点指点他。”

    顾行之沉吟半晌,“此事且待我回来。明智定能认出我来,我想想如何跟他说明。”

    “我说你这几日怎么尽呆帐里,原来是怕当口当面对上,阿雁知道什么,不肯饶你。”

    男人笑了笑,笑意直达眼底,藏着几分缱绻。

    顾行之要离开几日的消息,是范子栋在午食时跟她提起,王雁丝才得知。

    “这事不对外说,我只是跟你提一声,心里有数。”

    那日之后,她避了对方两日,乍闻这个消息还有点意外,“他说别的什么了吗?”

    “要交待的都交待了,你或是有别的要问?那找他说一声就是,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营帐在哪。”

    “我没什么要问的。”

    挤维生素挤得她手指发红,秘密只过了两人的眼,其他人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事她还得背着人干。

    王雁丝挤了一下晌,晚食时没有下来,王曼青去叫,她说睡累了,肚子也滞,不想吃。

    曼青没像从前一样,非得她吃两口才安心,现在的她做事懂变通得多,“我一会熬点粥放灶头炉子上温着,你几时想吃了,随时下来取食。”

    房里的人含糊应了。

    冬日的天黑得早,屋里没燃炭,她裹着厚被,绻成熟虾样,没来由的想起那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大氅。

    关紧的窗棱忽地响起节奏的敲击声。

    她吓了一跳,坐起

    来,厉声喝道,“谁?”

    不知是否风雪之声太嘈杂,外面听不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人应答,只是敲击声还有规律地响着,以此告知屋里的人,确实是有人在窗外头。

    王雁丝不知怎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她赤着脚冲到窗边,小心推开窗叶。

    与顾行之的面具脸来个亲密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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