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
容璟正襟危坐,淡漠的脸庞上,没什么情绪泄露,凤眸中那刻意涣散的焦点,似有若无地落在歪靠在卧榻的女人身上。
此时,云舒浅整个人就跟没有骨头似得,懒洋洋地靠在床榻上,素手下意识地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脑袋瓜子飞速地运转着。
打马回来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照理来说,黑心男人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如果在赌坊的时候,他是为了面子,故意承认孩子是他的,勉强还说得过去。
但现在已经关起门来了,这男人根本没必要继续跟她演戏。
可就在刚才,男人带着她打马回到城主府,她下马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差点跌跤。
这黑心男人二话没说,直接打横抱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了住处。
明明她都已经挑明了,她怀孕的时间跟大婚的时间对不上号,这男人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不对,该不会是这黑心男人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在扯谎吧?
他之所以当众承认当孩子的便宜爹,是认定孩子是在濮园诗会那一晚在船舱里怀上的?
思及此,云舒浅杏眸眨巴了两下,视线落在一直揶挪着站在门口的吴春来,故作焦急地嚎了一嗓子。
“吴大夫,你还愣着做什么?本妃现在觉得头昏脑胀,眼冒金星,你快给本妃诊个脉,看看是不是王爷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几个月的事实从男人亲信口中说出来,肯定比从她嘴里说出来管用。
脆生生的话音落下,吴春来身板不由微微颤了颤,两条腿打了软,讨好着开口:“王妃,您的医术高超,属下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不做不错,王妃今日在鸿运赌坊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呢。
“吴大夫,您就别谦虚了,赶紧过来帮本妃诊脉,本妃肚子里怀的可是王爷的亲骨肉,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王妃,您千万别这么说,当真是折煞属下了!”
吴春来整张脸都垮了,忙不迭打断,王妃呐,您可真敢说。
言语间,他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走进了屋子,临经过主上面前的时候,吴春来还偷偷瞄了眼主上的脸色。
看主上一副老神在的模样,似乎笃定王妃作妖翻不出天?
想到这里,吴春来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主上降得住王妃,他就没带怕的了。
“王妃,属下用悬丝症脉的方法,替你诊治,可否?”
为了避嫌,吴春来可不敢碰王妃一根指头,省得主上磋磨他。
恭敬的话音落下,容璟远山般的浓眉,微微一挑,这老吴还挺上道。
这时候,屋子里原本略显凝滞的空气,渐渐地恢复流通。
察觉到自家主上释放出来的那股极具压迫感的寒气散去,吴春来连忙招呼一旁的百灵给王妃缠上丝线。
采用天蚕丝制成的丝线,几乎细不可查,捆在云舒浅手腕上的同时,吴春来已经拉扯着另一头,往外退了好几步。
直到丝线绷直,吴春来立刻停下脚步,食指、中指、无名指同时搭上细丝。
“脉象沉稳有力,胡如滚珠,王妃把腹中胎儿照顾得很好……”
吴春来一边诊脉,一边兴致勃勃地开口,话说到一半,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这、这王妃有孕的日子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