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
“娘!”
沈二哥看见吴氏的瞬间红了眼眶,想起这一路上受的苦,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吴氏面前。
吴氏瞧着自己几年没见的二儿子,想着她离开老家不过才几年,儿子咋就老成这样了。
“跪着做啥,起来说话啊。”
打过年前就念叨着没有老家的信,结果二儿子千里迢迢找上门来了,吴氏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没说立刻就赶儿子走,总得先问问是干啥来了。
“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沈二哥原本还想着诉苦,可跪在地上,瞧见吴氏裤腿上和鞋面上的的泥点子,当即抱着吴氏的腿放声大哭起来。
“咋了这是?”
吴氏好悬没被吓得一脚将人踢飞出去。
她还没死呢,用不着哭丧。
沈二哥抱着吴氏的裤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儿子不孝,以为您老在京城享福,偏心不让我和老大跟着来,没想到上京城来了还要干农活,是儿子没出息,让娘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劳……”
吴氏:???
顾圆:???
顾圆使了个眼色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兰蕊也主动离开了。
她的下去敲打敲打下面的人,免得听了什么,出去乱嚼舌根主家的闲话。
“别哭了,你起来说话,我没你想的那么难。”
吴氏瞧着沈二哥的鼻涕眼泪都抹自己裤脚上了,连忙把自己的脚往外抽,心道老二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莫不是想要留在京城尽孝?
那可就得了吧。
“娘就别骗我了,咱们家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三弟在京城置办这么大的宅子不容易啊,还要请下人伺候,我知道你和爹好面子,可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打外头提着鸟笼子进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沈父:???
沈父将鸟笼子递给丫鬟,干咳了一声。
“爹你回来了。”顾圆问候一句。
沈父点了点头,看着跪在地上抱着老妻的二儿子皱眉。
“爹。”
沈二哥看着自己的爹,终于不哭了,一溜烟爬起来又跪在沈父面前砰砰磕了两个头,额头都嗑红了。
“嗯。”
沈父应了一声,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就没话了。
沈父没发话,沈二哥也不敢起来,就跪在地上抹干了眼泪认错,“爹,儿子不孝,知道自己错了。”
从前在外头跑,他知道爹娘的气还没消,怕是不待见他。
“错在哪儿了?”
好半响,沈父才问了一句。
沈二哥抬头看了一眼沈父,又地下头去,表情有些愧疚,迷茫,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去厨房看看。”
顾圆找了个借口作势离开,公婆教训二伯子,她一个弟媳不好在场听。
“你不用走,就坐在这儿听。”
这话是沈父说的,顾圆只好重新坐下。
“儿子不该纵容李氏差点伤了圆宝后还包庇她,不该觉得爹娘偏心老三和爹娘置气,更不该为了争蝇头小利寒了爹娘的心。”
沈二哥一口气说了三个不该,叩了三个头。
“说完了?”
沈父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沈二哥点头,“说完了,儿子不求爹娘原谅,只求爹娘别不认儿子,儿子知道错了,愿意改。”
沈父摇了摇头,“改不改的先不说,你错的只是这些吗?”
沈二哥没接话,他实在再想不出自己错在哪儿了。
沈父拿起来戒了许久的旱烟,点燃吸了一口皱眉,又把灭了。
许久,就在沈二哥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时候才开口道。
“打小你们兄弟几个一起长大,你大哥愚笨实心眼,耳根子也软,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颗墙头草。你比老大心眼子多些,人也聪明,可你的聪明劲儿从不往正路上使,只是些小聪明。”
“只要不犯大错,我和你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你太计较得失,两只眼睛就盯着自家兄弟,你想比自家兄弟强,这本身没错,错的是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满心都怨恨别人,怨我和你娘偏心,怨恨老三绝情。李氏犯错那两回,你心里不是不知道轻重,可你还是回回轻拿轻放了,你眼瞎了看不见李氏的错,觉得圆宝没事,我和你娘小题大做为了老三故意逼你了是不是?”
“爹……”
沈二哥刚想解释,就被沈父打断了。
“说吧,这回你上京城来是做什么?别跟我说是专程来认错的,我还没老糊涂,我要听实话!”
沈父目光如炬的看着沈二哥,他活了大半辈子,养了三个儿子,可不信老二是良心发现了,专门跑来认错的。
沈二哥的心思被戳破了,面红耳赤的跪在地上。
这回终于知道自己那点子心思怎么也瞒不过爹娘,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实话实说了。
上回他们一家子准备卖了地上京城来的,结果沈父一封信递给族老,族里将他二房一家除族了。
这在乡下地方可是大事,意味着他们一家子从今往后就是独门独户,不在算沈家人了,为这事他和李氏没少在村里受些流言蜚语。
李氏终日咒骂,他心底也记恨爹娘居然偏心到这份上,为了老三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原本这样,日子也能过,可偏偏他去镇上做生意,碰见了顾圆的大哥顾永安,顾永安借着和香满楼的生意,已经成了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顾家也成了十里八村令人羡慕的人家。
沈二哥见状自己也起了和香满楼合作的心思,便从卖山货开始,有点想要效仿顾永安的意思,可这条线基本都被顾永安垄断了,他也就赚些小钱,只要不怕辛苦,一年攒个几十两是没问题。
可沈二哥不甘心啊,凭啥顾永安就能得香满园刘掌柜的青眼,便在顾永安身上起了歪心思,寻思着顾永安若是出了事,他不就可以替上了吗。
可苗头刚冒出来就被刘掌柜发现给掐断了,还被请去了衙门,县太爷亲自警告他以后别生事,要不然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沈二哥一时气不过在县衙门口低声骂了一句,都是一样的人,凭啥香满园只做顾永安的生意。
有人刚好听见了,便笑话他:人家顾永安是沈墨官老爷的大舅子,你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