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郁陶背着身子,脖颈挺得笔直。

    语声冰凉:“不是有人陪吗?还叫我过来干什么?”

    “沐雅喜欢吃妃子笑,但不太会剥皮......”

    “和我有关系?”

    言寄声道:“你是南城人,应该很会剥。”

    郁陶猛地转过身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听他这意思,是要让自己给他的白月光剥荔枝?

    凭什么?

    “不愿意?”

    言寄声直视着郁陶漂亮如黑水晶的眸子,仿佛是什么难听,就故意要说什么给她听。

    好叫她痛了,他才能解气:“不愿意也可以,那么你姐夫的事情,也和我没关系......”

    “......”

    郁陶一下子咬紧了唇瓣。

    紧紧握着双拳,指甲都几乎要生生掐进肉里......

    如果伤害她,羞辱她,就是他今晚特意叫她出来的目的,那么她承认,他成功了!!!

    郁陶留了下来。

    不就是剥荔枝么?

    言寄声说的对,她会,非常会......

    南城盛产荔枝,妃子笑只是其中的一个品种,这种荔枝因为核小肉多,酸甜可口,更因为唐朝的那位杨贵妃而驰名中外。

    在南城,随处都可见荔枝树,郁陶的老家更是有半个山头都种着荔枝。

    外婆家里也有一棵,是儿时的言寄声亲手种下的。

    那时候他对才上幼儿园的郁陶说:我种的是一颗新娘树,树长大了,我们也长大了,就可以结婚了。

    在那些与他失散后音讯全无的日子里,郁陶每年都会去守着那根新娘树。

    树长高了,树开花了,树结果了,终于收成了。

    她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言寄声的新娘子,可他,似乎早已忘了那颗树......

    郁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剥荔枝,她与沐雅的浓稠艳丽不同,身上有种上南城佳人独特的柔美。

    温和,娴静,清纯,甜美!

    她的皮肤很好,塞雪似地白得发光,衬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裙,像一颗发光的钻石躺在天鹅绒的宝蓝丝垫上。

    言寄声望着她,不动声色的眼底渐涌过层层薄雾,像是隔了一层纱在看镜中的美人。

    美则美矣,就是‘脏’了。

    他心口一刺,一股子莫名的烦燥又涌了上来,这时身边的美人借花献佛,举着郁陶亲手剥开的荔枝,娇滴滴地喂到了他唇边:“声哥,你吃......”

    言寄声余光觑着郁陶,却见她头也不抬,根本不望向他这一边。

    男人的薄唇轻扯出一个不悦的弧度,他张嘴抿下大美人投喂的那粒荔枝肉。

    微酸,带甜!

    言寄声咬了几口,也主动拈了一粒在手里喂至沐雅的唇边:“张嘴......”

    “声哥......”

    沐雅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你喂的。”

    “乖!你的手那么精贵,用来弹钢琴,拍广告就好,别弄脏了。”

    听到这话时,郁陶青葱般的手指微微一滞,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却还是没能逃过言寄声的目光。

    仿佛就喜欢看她这样难受,言寄声喂完一粒,又拈了一粒送至她唇边。

    沐雅笑着咬进嘴里,吐出果核时,突然娇娇柔柔道:“唔......声哥,好甜啊!可是里面有核吃着真麻烦,不如让陶妹妹连核也一起剥了吧?”

    言寄声轻轻刮了下沐雅的鼻头:“好啊!”

    他斜眼过来,用眼神示意郁陶照着沐雅说的做。

    长着手不会剥荔枝,吃水果还嫌有核,沐雅这个女人,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公主了?

    郁陶咬着牙,有种将琉璃碗直接扣在她脸上的冲动......

    就在这时,言寄声的手机进了电话,他看了一眼号码:“我出去接个电话。”

    言寄声起身离开。

    门一关,沐雅脸上的的假笑就彻底消失了。

    她微一甩头,海藻般的长发风情地摆了摆,优雅托腮,一双杏核眼轻蔑地望着郁陶,用她才是女主人的口吻道:“陶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都跟声哥说了不要特意叫你过来,可是他非说那些服务员没有你剥的好......他总是这样,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说都说不听......”

    沐雅身上的味道,是言寄声最常用的限量款香水。

    可郁陶不知是不是怀孕了的原因,闻着竟有点恶心......

    郁陶也不看她,但脑子里却浮现出很多抨击小三的恶毒词汇,每一句,都足以令眼前的女人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但她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对沐雅的挑衅置若罔闻。

    沐雅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骄傲清高的模样,言寄声根本就不爱她,她还在得意什么?

    “陶妹妹,其实我也不怪你,毕竟你也不容易,结婚都这么久了,连个像样的戒指都没有......”她盯着郁陶手上不怎么起眼的铂金戒指,有意无意地晃了下自己的左手。

    她的无名指上,是一枚价值连城的红宝石戒指。

    去年慈善拍卖会上的压轴品,听说是某位法国王后最爱的首饰之一,言寄声一掷千金,花了999万这个长长久久的吉利数字拍了下来。

    当时还上了新闻,郁陶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她仿佛是真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只继续面无表情地剥荔枝。

    且如沐雅所愿地将果核也一粒粒地剥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精致的白瓷碟上。

    沐雅这种人,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习惯了呵护与疼宠,便觉得自自己巨星般闪耀,可以把言寄声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比得黯然失色。

    只有郁陶,怎么比也不曾失色过。

    南城郁家的四小姐,有着和她一样高贵的出身,且无论是长相学识,都不比她差,甚至是略胜几分。

    这要她如何忍?

    “陶妹妹,你闻到了吗?我身上这个味道你应该很熟悉吧?是声哥身上的味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但他就是不肯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还骗我说是他身上自带的。”满含甜腻的口吻,是故意在郁陶最在意的事情上狠狠踩她的痛脚。

    沐雅风情万种地凑过来,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却僵掉了......

    她看见了郁陶的脖子,虽然郁陶特意穿了一条高领的裙子,可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盖都盖不住的深紫颜色,不是吻痕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