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目光沉沉没有做声。
福公公起身，把小太监给支开了。
而后硬着头皮进来安慰道：“陛下，燕王妃没了，沐王妃肯定悲痛欲绝，沐将军和王妃兄妹情深，突闻噩耗想来也是缓不过来，陛下不如……”
永嘉帝抬手不让福公公再说了。
福公公赶紧闭了嘴。
半晌之后，永嘉帝又开口问道：“顾斐呢？”
提起顾斐，福公公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磕磕巴巴地道：“小……小侯爷说……说他要给燕王妃守、守灵……”
“胡闹！一个个的要造反不成？”
永嘉帝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面色铁青。
福公公赶紧跪倒：“陛下息怒，奴才觉得小侯爷平时跟燕王妃关系甚好，跟沐将军一样，肯定也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的……”
心里却是想着，不是别人要造反，是陛下您逼着人家要造反啊。
看看您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滚滚滚！”
永嘉帝看着福公公垂头耷脑只会说息怒的样子就心烦。
福公公却是如释重负，告了一声罪，弓腰一阵小跑麻利儿地离开了，还体贴地给关上了门。
福公公刚走，乌金就出现了：“陛下！”
“孩子找到了吗？”
永嘉帝急切地开口。
“属下无能！”
乌金的话让永嘉帝更是胸闷：“朕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连个孩子都找不到，干什么吃的？”
“陛下恕罪，属下怀疑小世子也不在人世了……”
乌金的话让永嘉帝大骇：“怎么这么说？”
“燕王殿下回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若小世子还存在世上的话，他肯定会让人找的。不光是燕王殿下，还有沐将军和小侯爷，以及沐王妃他们都没找孩子的意思，所以属下怀疑孩子已经……”
“或许是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不是说昨日有人听到王府里有小孩子的哭声吗？”
永嘉帝不相信沐云清一点后手也不给孩子留。
乌金低下了头：“刚刚只是属下的猜测，属下会继续追查！”
永嘉帝却是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去看看康王府有什么动静！”
如今沐云清已经死了。
这个刺在他与燕王府和沐王府之间已经扎上了。
孩子生死与否，也不可能能修复的了这种关系。
乌金却是不解永嘉帝突然提到康王府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还要一意孤行？
把康王府也连根拔起？
“若是照怀瑾所言，一切都是宁王的阴谋，现在燕王府成了这样，那宁王必定还会在康王府兴风作浪的，你去看看有任何异常回来告诉朕……”
“陛下这是相信燕王殿下的话了？”
乌金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早在燕王刚刚被打入天牢的时候，自己就被永嘉帝召见过，问他的看法。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相信燕王不会无中生有。
就惹恼了永嘉帝，说他也被燕王给收买了，停了他手头的一切事情。
……
对此永嘉帝没有说什么。
乌金也知道自己的话僭越了，告了声罪就退下了。
乌金走后，永嘉帝席地坐在几案前的地上，眸色迷茫苍凉，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福公公在门口通传：“陛下，沐将军来了！”
永嘉帝才回神，赶紧整理衣衫，坐在了龙椅上，恢复了威严的样子之后才清了清嗓子对着外面说了一句：“让他进来！”
沐云风大踏步走到了中间，撩起袍子跪下：“臣沐云风参见陛下！”
永嘉帝看着沐云风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悲怆，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快起来吧！”
沐云风却是跪着没起，但是看到他撑在地上的双手紧紧握住了拳头，青筋条条清晰可见。
永嘉帝顿时警惕，他不会要弑君吧？
不会的。
沐王府的人不会的。
有了这个念头后，他又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威声出口：“云风？”
沐云风依然没有做声。
浑身上下散发着克制不住的怒火。
永嘉帝刚刚撑起来的心防，一下子就塌陷了，气焰也矮了一节：“云风，你也在怨恨朕吗？”
这一句话击破了沐云风所有的克制，他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看向了永嘉帝，哑声反问：“若是说陛下是一国之君，就是把臣全家的命都拿去，也不敢有半点怨恨！
这话陛下信吗？”
来的时候沐云风一直在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清儿还活着，宁王现在还没落网，他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只要永嘉帝有悔恨之意，他就暂且忍着。
可是在听到永嘉帝这句语含指责的话，他忍不了了。
因为他的固执因为他的猜忌导致自己的亲妹妹差点丧命，他不怨恨，难道还要笑着说陛下做的对吗？
看到沐云风充满愤怒的眸光，永嘉帝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下意识替自己辩解：“云清丫头的事儿，朕……朕也很难过，但你要相信这不是朕的本意。
朕、朕不知道事情会成了这样。
你也知道的，朕一向看中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出事。
而且她一向足智多谋，任何事都难不倒她，朕怎么也想不到……”
看着沐云风咄咄的眸子，永嘉帝也说不下去了。
在人命面前，一切的辩解都是毫无意义的。
“陛下也是当过父亲的，难道不知道即将临盆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个时候您把她的丈夫关入了大牢，就没想过会给她造成多大的打击吗？
这个时候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又能使得出来吗？”
沐云风真是觉得自己以前还总是觉得永嘉帝是个知事理的明君，真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
纵然心中是有愧疚，但是被一个臣子如此连番质问，永嘉帝也是受不住的，他面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云清一事，朕是愧疚。
但是当时的情形，太子那边刚报了处决了宁王的事儿，怀瑾就跟朕说宁王在京城，而且说什么康王府也遭到了威胁，若是换成了你会怎么想？”
“说来说去，陛下还是相信太殿下不相信阿霁！每一次都是这样，臣替阿霁感到悲哀……”
沐云风突然笑出了声，眼里一片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