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超级划算的交易
猫科动物模样的少女。
这是个比较微妙的形容，多半当事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认同。
可是罗慎却想不起来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
从山中出来第一次见到红燐的时候就是如此。
凶猛，优雅，时时刻刻都在警戒，孤独而又神秘。但是却能够最为直接地感受到一个人所发出的善意。
会被这种善意吸引，接近，但是却绝不会被驯养，也许可以摸摸头，捏一捏掌心的肉球，甚至蜷在身旁进入梦乡，不过随时都有可能在天亮的时候发现已经不知所踪，一起消失的还有阳台上晾着的最大的一条鱼。
当然，同样还有过几天后重新在门口出现的可能，咕咕叫着要求洗澡和柔软的床铺，顺便带来一只被咬断脖子的小鸟当做住宿费。
猫科动物在人所不知的阴暗角落其实都是相当凶残的。
理解不了这种习性的人，就理解不了猫的魅力。
罗慎能够理解，尽管罗慎更喜欢蜥蜴之类的爬行动物。
“为什么，机神的力量，在你身上？”
红燐的声音毫无起伏，与其说疑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双与鲜血同色的眼睛异样地可怖，罗慎甚至不太愿意正面与之相对，感觉很不束缚，就如同整个人都要被吸到巨大的绞肉机粉碎里一样。
“对我来说这也是个谜，不过既然你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证明机神的力量同样有一部分在你身上吧，哦，还有刚才那个倒霉家伙也是，现在那东西的力量已经为你所有了么？”
罗慎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尽可能平静后再开了口，似乎没什么值得紧张的，红燐暂时还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敌意，不过某种意义上她似乎任何感情都很淡就是了，没有表现出来也不代表没有。
话音落下，罗慎仔细地观察着红燐面部表情的变化，和想象中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红燐的表情其实不属于“冷淡”的范畴，更接近于完全的情感缺失，可能这种说法有些夸张，没有感情的人应当是不存在的，即使是丰鹫那样头脑绝不正常的家伙也同样知道什么时候应当愤怒。
“那是，机神心脏，招致灾祸的，无限力量，持有者，被黑暗，吞噬。”
“果然……和我想象的差不多，那两个家伙也一样，虽然有了巨大的力量，可是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呢？你拥有的机神力量是什么，我的机神经络又是怎么回事？”
罗慎的问题一个个接连蹦了出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遇到对机神力量了解的人，尽管貌似属于敌对的两方，而且说不定自己接下来马上就要面临与机神心脏相同的命运。
这不令人畏惧，真正使人畏惧的是隐藏在身体内，隐藏在大陆上的机神之力。
一颗机神心脏就能毁掉整个边州，机神经络又会如何？自从得知二者的力量同源之后，每每想到这里，罗慎都要惶恐好一阵子。
“我的，机神容器，容纳全部力量，不会受到，侵蚀。”
红燐真的认真地解答起罗慎的疑问，而且还向着罗慎轻轻扬起小小的手掌，两种颜色的纹理从腕部蔓延到指尖，竟真的有一种包容一切的深邃感。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有些难解，但通过这一系列串联起来的词语，也足够将事实说明大半。
“厉害。”
罗慎有点想撞墙，但还是勉强维持着普通的站姿，两个人一如站在街边聊天的友人，绝对无法让人相信谈话的内容竟然是分分钟足以毁灭大陆的东西。
本来罗慎就是很相信世界上有“主角光环”这种东西存在的，只是自己身上貌似不会出现而已，既然名字叫容器，似乎有这种效果也是理所当然，红燐的力量绝对是机神每一个部分当中最强的存在了。
“你的，机神经络……”
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的红燐竟然欲言而止。
“我接受得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你今天出现在我眼前这件事打击更大。”罗慎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有点窒息的错觉，但嘴上依旧貌似轻松地说道。
接下来将要听到的百分之百不是什么好消息，这已经可以确认。
“机神经络，与机神连接的力量，最后的钥匙，无法以人类的意志，控制，所以，没有用。”
“啊？”
听到红燐的解释，罗慎本来就由于紧张而抽动不已的肌肉极为精彩地偃旗息鼓，不是心情平静，而是身体的反应已经跟不上木然的大脑。
她是没有必要说谎的，在力量的差距之下没有这种必要，而且……机神经络的性质确实与自己已知的事实有很多的吻合之处，比如与铁虎交战当中莫名其妙的胜利，身体在不清楚的情况下进行的变化等等，都不是经由大脑所发出的指令所控制，而是几近于意外。似乎机神经络出现以后，对机关术的理解以及身体的体质都有着巨大变化，这些也都是一种被动的变化，不是自己想这样才变成这样的。
如果按照红燐所说，机神经络似乎应该起到保险柜大门的作用吧，由于密码和锁的结构而坚固，由于保险柜收藏之物的珍贵而珍贵，可是门本身就是门而已，没有更多意义，同时又不可缺少。
“因为你不可能使用，所以，我不想与你为敌。”
红燐眼中的血色仿佛有些淡了，瞳孔当中甚至流出了一丝柔和，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没有瞒得住罗慎，或者她也没有隐瞒的想法。
“不要以这种怜悯的方式看着我，而且即使你不想和我为敌，机神经络你也势在必得吧，于是你准备怎样做？我也不问你从哪里知道机神的力量所在，但是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罗慎看了红燐一眼，突然觉得有点羡慕，真的不知这世间现在还有没有比她还要强的武者，但这种羡慕转瞬而逝。
羡慕别人，实在没有多大意义。
“机神经络，我必须，得到。”
红燐没有说出必须得到这些力量的理由，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了。
因为红燐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通常都没有起伏波动，罗慎从结识红燐开始，只在两种情况遇到过红燐的情绪变化。
第一次，是发现她对甜的东西没有半点抵抗力的时候。
第二次，就是现在。
势在必得的语气足以证明她的决心。
“没别的选择吗？”
“否定。”
“我知道了……”罗慎发现肩膀有点硬，左右摇晃着活动了几下，不仅是肩膀，全身好像都有些僵硬。
面对一场大约没有胜算的战斗之前，身体僵硬也说得过去。
黑色的地面依然在，现在身处的空间应当就是红燐制造出来的，逃跑应该不可能。
这很好，如果预留出逃跑的可能性，那就不会一心一意地死战了。
罗慎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咯咯作响，运转全身的灵气将每一个细胞都彻底激活，直接进入了战斗状态。
武器化的海灵可以重新控制，在之前活动肩膀的时候就确定了。
明知无法取胜，咬上一口应该做得到吧。
罗慎的嘴角终于挑了起来，雪白的牙齿从双唇开启的缝隙中露出，野兽一般地咬合着。
“我喜欢你，把力量交给我，不和你战斗。”
“呃？你说什么？”
事态在一瞬间起了剧烈的变化，罗慎已经破釜沉舟的意志突然像吹过了头的气球一样，砰地爆炸，剩下的只有一片茫然。
“亲切，温暖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同。”
红燐的感情仍然没有变化，这一句话，分明是最应当引起感情波动的台词。
“呼……算我的运气好……吗？”
罗慎的脸变得如心情一样的复杂，五官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
红燐所说的喜欢，绝不是恋爱关系之上的喜欢，而是猫儿向着抱有善意的人一点点接近的感觉，极限也只是蹭蹭裤脚而已，可能连饲主和宠物之间的关系都无法确立。
但就是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令罗慎感慨不已。在这之前，她所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冷漠世界？
“可是，你的力量，必须属于我。”
红燐不可能放弃这方面的坚持，能够与罗慎进行交谈沟通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
“你也明白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机神经络虽然我不可能使用，但是对我来说也有很大的意义，你拥有的力量也是，所以……你有什么办法？”
罗慎尽可能地选择了足够温和的措辞，对于红燐，罗慎完全不期待会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所背负的东西就已经决定这个立场不可能逆转。
“力量给我，代价，我，属于你，没有损失。”
“啥？”
这几个字不难理解，罗慎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和大脑。
“像普通的人，和我结婚，生活，你死去之后，我取得，机神经络。”
红燐毫无疑问是认真的，每一个字都是如此。
“你……认真的吗！”
罗慎如果不是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一定会直接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