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彼岸的来者
武器毫无疑问是美的，简单的一柄刀剑，无论是剑身的形状还是镌刻的花纹，从中都能寻觅出无数堪称为美的细节，即使对武器不慎通晓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一窍不通，总能从中说出若干优点。
例如最为根本的——锋利。
与视觉感官所带来的美感不同，锋利，完全是将自身建立在“杀戮”这个前提之下所展现出来的美。
即是说，杀戮对于武器来说即是一种美，作战的能力越强，约有武器的美感。
现在的海灵，可以说将这种美感发挥到了极致。不可能有半寸多余赘肉的晶石躯体凌厉得近乎狞猛，修长而简洁的四肢与人类肢体的结构有所区别，比例稍稍不同，然而正是这一点点的区别反而使得手腕上的两柄长剑运用得更加轻松自如。
躯干部分已经彻底看不出海灵曾经的身体原型，直接分成了连接在一起的胸与腹两个部分，连接处有一团不断发光的圆形光球，看上去就如同套上了一层金属铠甲，但小腹部分微微隆起的腹肌却证明这不是金属外壳，而是真正的身躯。
同样，海灵的面部只剩下一张看似雕刻着五官的面具，面具并非戴在脸上，而是凌空悬浮，面具后面则是扩散状尖针模样的结晶长发，长发的根基处没有应有的头部，只有一个圆形的孔洞，搭配上空洞前方所悬浮的面具，有一种异样的诡异。
无论如何，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概念上的“武器”范围。“真是不可思议啊……”
罗慎口中喃喃地念着，海灵的意识竟然消失了，明明不久之前还存在与自己的心中，而今却无论怎么呼唤都无法传达。
但是，海灵化作的“武器”就在这里，就在头顶悬浮着，看得见，摸得着。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头脑中突然出现了“武器”的使用方法，或者说这不是简单的“使用”两个字所能形容的复杂操控方式。
等价交换……或者有得有失么？
罗慎不清楚，唯独清楚的是海灵相信自己，同样自己也完全相信她。
相信现在的“武器”能够带来胜利。
“我自身的力量，连巅峰时的十分之一都不够，大部分灵气都投入在这里。”
罗慎定了定神，突然张口向着黑影说道，话音落地之时，弹出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化为人形武器的海灵竟然能够随着罗慎手臂的行动而做出相同的反应，二者之间甚至没有时间差，与罗慎一同做出指向胸口的动作。
黑影不会说话，却表现的十分忌惮，向着后方慢慢地飘着，但又没有逃跑的想法。
那种感觉，就好像交战之前的武者相互对峙，企图搜寻出对方的微小破绽一样。
在罗慎说话之时，丰鹫与鼠老爹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陈瑜和萨克的身后。
没有人发出声音，包括最看不懂气氛的萨克在内，所有人都自动地将自己代入了“旁观者”的身份当中。
“你……果然是拥有智慧的，虽然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不过我能感觉得到呼唤我的那个声音就是你发出来的，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想法。”
罗慎如同入魔了一般，自顾自地与黑影交谈，每一句话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是罗慎却清楚，所有的话得到的都是肯定的回答。
因为黑影的动作明显变得剧烈，本来就混沌不清的身体表面一起一伏，如同搅乱了的水面，如果换做一个武者，那应当是出招之前酝酿体内灵气的动作。
“终于要出手了吗？我知道，你呼唤我，是为了得到我身上的力量，所以你和我注定不会站在相互理解的两端，今天，除了你的力量压到我，或者我的力量压倒你以外，没有更多的选择。”
罗慎的声音依旧沉稳，每个字都吐得清清楚楚，不算缓慢，却很有力。
按理说，现在应当是万分危急的时刻，面前所要战的敌人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诡异，尽管不至于畏惧，但至少会紧张，会手心冒汗。
可是没有。
也许这就是海灵所化作的武器带给自己的自信和力量，或者是彼此之间的信赖，一切，毫无畏惧。
罗慎缓缓地抬起了左臂，人形武器的左臂也随之抬了起来，指向蠕动的黑影。
“口胡！”
黑影始终不会发声，只是气势汹汹地猛扑上来，但那扑击的动作会自然而然地令人联想到应当发出的吼叫声。
“你的斤两，就让我先试试！”
触手来势凶恶，罗慎猛喝一声，没有像方才那样斩断触手，而是向后退出了十数米的距离。人型武器始终悬浮在罗慎头顶固定的位置，身体随着罗慎后退时的动作而做出相同的动作，真真正正的“如影随形”。
“交叉次元扭曲炮——尼德霍格！”
招式的名称从罗慎的脑中浮现，黑影的攻击步步紧逼，张开无数触手穷追不舍。之间罗慎双手在面前一合，掌心虚握，十指向着黑影猛地张开，雷鸣般地吼出了这一招的名字。
罗慎的手中没有发出什么，那只是控制武器的一个动作。
人型武器张开的双手当中却聚集起了一团比掌心略大的黑光，黑光核心当中奔涌着混乱的能量，就像一个小小的星系被捏在手心揉碎。
当黑影已经近在咫尺之时，人型武器手中的黑光猛地喷发出两道细长的能量波流，彼此缠绕成了如DNA序列形状的双螺旋，轰向黑影的正中央。
螺旋波动并无什么滔天威势，即使喷发之时也悄无声息，甚至静得古怪，连最基本的破空之声也不存在，就好像这一招并非出现在现实中，而是出现在翻开的一页书的彩页当中。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击，竟造成了两位老者穷尽心力也无法做到的效果。双螺旋模样的能量波动准确地从黑影当中穿过，非常简单，简单得可疑。
黑影被波动穿过的一瞬，模糊的全身激烈地扭动了起来，和遭受痛苦的人极为相似，数千条触手抽搐了一般乱挥乱舞，连黑影的本体也向着被穿透的地方紧缩起来，似乎陷入了一种防御体势。
人型武器发出的波动威力还远远不仅如此，向前突击之时，两股能量流依然保持着螺旋前行的模样，这使得被穿透的黑影在能量流的交汇之下也随之螺旋状疯狂转动，一直被推向了遥远的前方。
丰鹫眼神锐利，看得出这一招发射出的力量并非灵气，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只是有一点可以勉强确认，那就是它的威力绝不在自己的一击之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他皱起了眉，怀疑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误。因为最终指向地面的双螺旋波动没有爆炸，只是悄悄地钻进了地面，或者说没入地面，接下来就渺无声息了，一切都像幻觉一样，来得突然，去的突然。
罗慎向着被波动穿刺到远处的黑影缓步而去，头顶的人形武器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个世界的攻击对你无效，如果不能跨越次元直接追击你的本体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得胜利。”
黑影的秘密仅此而已。
出现在眼前的黑影，名副其实只是个影子，它的本体躲在另外的的空间当中，也就是说并不存在于现在的世界当中。
攻击不存在的物体，自然不会有效。
但如果有能够扭曲次元，直接将攻击送入黑影本体所在空间的技法，就可以收到效果。
交叉次元扭曲炮，本身没有切实的攻击力，其作用只是打开一条通路而已，可惜以自己现在的力量还做不到真正的开路，最多只能达到“扭曲”的效果而已。
这就像一张白纸，在正面写写画画也不会出现在背面，交叉次元扭曲炮就相当于将这张纸揉成一个团，自然会连同纸的背面波及。
“到了现在，还不想真正降临到这边世界和我一战吗？”
罗慎轻轻叹了口气，冷眼望着不断挣扎的黑影，平静地挥起了右手。
这简直不像是在攻击，而是在驱赶蚊蝇。
“咔！”
观战人众的耳中响起了一种玻璃碎裂的声音，脆硬，清澈，可是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罗慎一挥手会出现这样的怪声。
直到他们看到黑影上方的空气像玻璃一样碎裂的时候才有所察觉。罗慎的挥手，确切点说是海灵所变化的人形武器的挥手，打碎了黑影上方的空间。
空气中凭空出现的裂缝像扎入泥土的树木根须一般迅速吞噬了尚在挣扎的黑影，裂缝当中隐隐露出异样的颜色，粗看或许会认为是漆黑，然而却并非如此，其中还漂浮着大量七彩气泡。
“忍不住了，是吗？”
罗慎似笑非笑地翘了一下嘴角，伸出的五指猛一抓握，无数空间裂缝突然急速崩裂，几乎将黑影吸进了无穷无尽的诡异裂缝当中。
“咔！”
比方才要响亮数倍的碎裂之声陡然响起，模模糊糊的黑影整个爆开，从中钻出一团奇异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