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成交
三十七名海人奴隶，三百万上下金币的交易，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小型门派的家当，难怪二当家生怕泡汤。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罗慎左思右想，最终得出的结果依然是——这件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会着急。
更何况海盗那边应该已经支付了三城主订金，按照规矩，生意要是不成，订金是不会返还的。
“不小的数量，但是我担心的事儿可还不止这些。”
罗慎不置可否地擦去了金老大写的字，态度却好像已经接下了这桩生意一样。“老弟，看你意思，该不会已经答应下来了吧？”
皮笑肉不笑这个词对金老大肯定不合适，无论何时都在狞笑的他完全看不出此时是在揶揄还是赞赏，只能看到一只张开大口的野兽。
“罗老弟，你这是答应了？”
见钱眼开，一直忙着喝酒的二当家又惊又喜地跳了起来，其实罗慎根本就没从口头上答应什么。
“敢问，贵山订金付了多少？”
罗慎故做高深地翻着眼皮，伸出两根手指搓动着。
“哦？这一次我们依然订金照付三分之一，连同运费总共不下百万。”
金老大的眼睛越眯越细，由于总是瞪着眼睛的缘故，即使眯起来，眼睛依然不小。
“好，百万是吧，我也付！”砰地一声，罗慎手掌在桌子上一拍，掌心离开桌面之际，一张方方正正的卡片出现在桌面上。
卡片不是美食，不会发出金光，但是在二当家的眼中这张小小的薄卡已经放出了足以媲美太阳的炽热光芒，仿佛已经变成了大堆大堆的金币，如同一座小山般堆积在这里。
“老……老大……”
二当家的喉咙已经痉挛了，眼看差点变成浮云的金币终于能够安安稳稳地回到掌心，什么酒啊，女人啊之类都已经不再重要，这世间又有什么能比得上闪耀的金钱呢！
“痛快！老弟！你这个朋友咱交定了！”
金老大腾地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表现得有如二当家那般贪婪，却直接伸出了大手将卡片攫在掌心。
“好说，我这次来就是交朋友的。”即使心中鄙夷海盗们的贪婪，罗慎仍然微笑着面不改色地轻饮瓶中的酒。
“嗯！说到生意……”
“老大！二当家！船回来了！”
突然一名海盗站在门口大喊道。
“不长眼的家伙！没看……”
二当家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被打断，开口就要怒骂。
“无妨，事有轻重缓急，我这边不是那么急。”
巴不得知道更多海盗的情报，罗慎连忙出声打圆场。
“哈哈，老弟，不是什么大事，二弟，你去迎接兄弟们，对了，在这儿其实是看得到的。”
说着，金老大推开了墙上的窗子，二当家应声告罪失陪，跟随者几名海盗出了房门。出于好奇，罗慎走到了金老大所在的窗前，向着下面望去。
外面自然是海，一望无尽的大海，不过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就在山下驶来了三艘全副武装的大船，也看得到上面欢呼雀跃的海盗们。
“金老大，下面的这是回来的兄弟们吗？”
“没错！十几天前出远海做生意的！哈哈！看来又是满载而归！老弟，一会儿咱们也下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只管开口！”
大约这三艘船也掠劫不到几百万金币的财物，所以金老大才会大大方方地指点着战舰随意承诺。
“罢了，怎么好意思呢。”
罗慎的眼中燃起了难以察觉的火花。
因为三艘战舰的桅杆上悬挂着不少已经看不清原貌的尸体，大多数是男性，身着的衣服样式各异，而且表面上也看不出多么严重的致命伤，必定是被这些海盗吊死在桅杆上的人。
在海风当中，这些已经快要风干的尸体左右摇摆着，已经变得空洞洞的眼窝当中淌不出泪水，也淌不出鲜血。
但是在罗慎的眼中却看到那些尸体真的在不断哭泣，哭声与号叫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山上，一直延伸到高高的天空，久久不息。
这帮丧心病狂的……
“老弟？怎么了？想什么呢？”
“啊……金老大，看到这些船，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事儿可不太好办啊”
罗慎立刻察觉自己的脸上已经有了表情变化，连忙一拍窗框，有如恍然大悟。
“我猜猜，老弟想说的……应该就是怎么把货脱手吧？”
金老大胸有成竹地拍着罗慎的肩膀，关上了窗子。“金老大神机妙算，只是脱手的话倒问题不大，只是没有半年左右不行，麻烦得很。”
罗慎将心中燃起的杀意压了下去，稳重地地回到了座位上。
“这件事儿我可是替老弟考虑好了。”
“什么！连这一步金老大您都考虑了！”
总有一天要杀光你们这些畜生，罗慎脸上奉承的笑容越来越浓，每一丝笑意的驱动力都是胸中的怒火。
“嘿嘿，做生意嘛，不多想想是不行的，我就直说了，老弟这批货想要安安全全地脱手，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以前袁老头据说是路子广才舍不得多花点路费，其实没啥意思，说白了还是信不着咱们，今天特别跟老弟你讲讲。”
“愿闻其详。”
反正就是伸手要钱，罗慎一听就明白了金老大的意思。不过这倒有可能是个更好的机会。
“有些东西只有咱们这些海上讨生活的人才知道，就算是你们奇兽山可能也不一定清楚吧，离州，在离州其实是有专门交易这些东西的地下市场。”
金老大神神秘地凑了过来，故意附耳轻声道。
“真的有？”
罗慎没有大惊失色地叫“什么！”，反而表现出了一定程度上的怀疑之意。
但实际上对这种事罗慎绝对深信不疑，贩卖奴隶是非法的，不，倒不如说建国时间较短的大武国根本就没经历过可以合法持有奴隶的时代，在很多人眼中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有需求就会有买卖，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无论表面看上去多么光明正大，在黑暗当中依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一切，那就是利益。
为了追求利益而死的人到处都是，可见利益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信仰，甚至与自己的生命等价。
“具体位置嘛……别怪我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每次去都是不一样的，不过我能保证一件事，那就是老弟你的这批货到那里绝对能快速出手。”
自然金老大不会说自己也绝对能赚到更多的金币，就像是一切都在为罗慎考虑一般“满脸真诚”。
“安全么？那边是离州啊，不说别的，这一路……。”
罗慎点了点头，像已经相信了一样，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凝重。
“老弟，这就不用担心了，咱们的船刚才老弟你也看见了吧？老弟不妨想想，虽然三城主那边神通广大敢在海人的眼皮底下抓人，可是一路上都是海路啊，莫非就能风平浪静的不成？就算他们的王管不到这边，这一路可比去离州凶险得多。”
金老大提起引以为傲的战舰，言语中带着八分自得。
“唔……有道理，拜托贵山的话倒也能放心。”
罗慎本来就不准备什么转手不转手，一切只是为了到时候行事方便罢了。
金老大的话意外地有几分道理，捕捉奴隶这种事涉及到海人的风俗才钻了空子。
海人的统治方式虽然向陆地上的人类学习了很多，但在海人贵族当中身份与等级的差距问题依然非常严重，这也就导致身份低贱的海人向往在陆地人类聚集的地方生活，而贵族则保持着古代的传统住在深海当中。海洋是极其广阔的，海人之王又代代遵循祖训绝不染指陆地上的事情，所以在这种“边境地带”被掠夺走几十几百个人就好像大武国边境地区的农家丢了两只鸡一样，万万不会传到这些老爷耳中，即使知道了，也多半是一笑置之。
不过这不代表所有人会坐视不管，这些运送奴隶的船只想必时时刻刻都有被海人自发组成的队伍袭击的可能，愤怒的人民只要携起手来，就会变成无法想象的力量。
这个活计还真就是这些丧心病狂的海盗才合适。
“那老弟……”
“价钱好说，到时候按照三城主那边运到这里的运费来结，不算过分吧？到了离州后要是需要上下打点，你出人替我跑，我掏钱就是了，只不过到时候可得保证我还有点赚头啊。”
罗慎打断了不断搓着手的金老大，半开玩笑地说道。“老弟！我姓金的用这颗脑袋保你能赚大头！信或不信，这一趟跑下来你就全知道了，到时候继不继续还不是你说的算，这么说你总该满意了吧？”
“好极，合作愉快。”
事情已经打听到差不多，罗慎站起身来，向着金老大伸出了手。
“痛快！今晚不醉不归啊！”
“自然，能和金老大这么豪爽的好汉喝上一杯，真是三生有幸。”
两只同样庞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