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的人坐了两排,再加上各自带来的侍从,英国公府的主厅内外都满了。

    冯太傅先行说了几句,便叫人将陶妈妈押了上来。

    她早已不是之前跟在柳氏身边怂恿进言为虎作伥的模样了,一身乱糟糟惊惧非常。

    跪到堂中,都没用问她就自主的交代。

    从柳氏在夜临镇找到大夫确诊不孕症说起,说完了经过后曲晚娘忽的从外走了进来,曹迁和壮妈妈陪着她一同来的。

    “终于肯承认给那位大夫一家下毒的事了?我就是那位大夫的女儿,而她下毒的全过程我身边这位妈妈都看到了。”

    众人看着曲晚娘隐忍泛泪的双眼,又去看那位壮妈妈。

    她上前一步,开始述说自己当时所见,就是这个陶妈妈往后院水井里下的药。

    拳头那么大一包药粉,全部倒了进去。

    陶妈妈呜咽哭出来,直说是柳氏让她干得,不关她的事。

    曲晚娘的目的本来也是柳氏,并没有理会想法子狡辩的陶妈妈。

    转眼看向外面笼子里的柳氏,她嗤笑了一声,“老天早早就知道你是何等恶毒之人,所以收回了你孕育儿女的能力,你这样的人啊不配做母亲。”

    在笼子里关了好些天精神已经崩溃的柳氏听到,发出一阵刺耳的嚎叫。

    一同在隔间观看的皇上和追天同时冷哼了一声,此等人丝毫不值得怜悯。

    追天冷哼的过于刺耳,皇上忍不住看向她,“多亏了你当年心地仁善将之一捡了回去,又将她教的这样好。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赏你,可想要个爵位?”

    追天唇角抽了抽,很想问问皇上你家爵位批发的吗?

    还没等说话,孟鹤之过来一手揽在追天肩上一边微微俯首,“多谢皇上美意,天儿亦是孤儿无父无母所以对诛邪使格外怜惜。

    师徒一场亦如母女,要了赏赐她反而心虚。”

    皇上饶有兴味,“朕倒是好奇,孟大人与追天师父是如何……”

    “十八年前臣奉旨押送粮草前往西关,遇到山贼劫掠她路见不平相帮得以相识。后来分开再也没见到,没想到她来到京城看望诛邪使我们又相见了。”

    这让皇上很是羡慕,若是他的宁儿还活着该多好。

    追天很是无语,她从强奸犯变成了路见不平了,全凭他一张嘴说啊。

    他垂眸看她,“一会儿你要过去说说捡到诛邪使的经过,我们过去吧。”

    “好。”

    大厅里,陶妈妈已经说到柳氏整日跟踪那个孕妇的阶段了。

    那孕妇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去镇上唯一的一家书屋,她应当是个才女买的书柳氏完全看不懂。

    越是这样柳氏越满意,但又害怕那女人的男人随时回来所以黑夜里陶妈妈都得过去监视一会儿。

    几个月里,没见过男人出现她们放心了,开始接触孕妇定好的产婆。

    产婆贪财,柳氏给了足足五十两银子她就答应帮忙偷孩子。

    生产那日柳氏带着她在院外等着,拿着毒药的是她。

    听到里头婴孩大哭的声音,她们迅速冲进去,打晕了那孕妇的侍女就把毒药往她嘴里塞。

    产妇正是虚弱时见闯进生人大惊,竟然不顾还在流血就下床提起床边的剑要攻击。

    她没想到那产婆也被收买了,三个人扑上来对付她一个,她根本抵抗不得。

    最后被三个发狠的女人按住时,她下身流出的血染红了四个人。

    柳氏夺过了药粉塞进了她嘴里,塞了好大一包。

    那产婆没想到她们会杀人,吓得不轻。

    柳氏已下定决心杀人灭口,于是她们又合力把产婆给打晕喂了毒。

    婴孩哇哇大哭,她们赶紧用被子蒙得严严实实地抱走,一路上生怕别人碰见。

    回到住处柳氏怕夜长梦多,决定离开这租的院子去简陋的府衙。

    忙活着收拾细软,那抱回来的婴孩就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防止她哭声太大一直用棉被盖着脸面。

    全部都收拾好了她们就抱着孩子跑了,根本就没时间发现棉被里的婴孩是不是调换过。

    陶妈妈说完,大厅内外都是寂静的。

    人心之狠毒,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无论是朝堂纷争的残酷,还是民间惨剧的残酷,一切都来源于人心。

    追天说起了捡到楚之一的经过,在素华庵门外的水沟边儿,裹着味儿不太好的破絮被子,哭的整张脸都是紫色的。

    她抱回庵里找羊奶喂她,自己也没有养孩子的经验磕磕绊绊实际上之一没少吃苦。

    好在她除了瘦之外没生过什么病,会走路之后她就开始教她武功。

    也就是那几年中忽然发现她很奇特,爬树爬石头摔伤了伤口很快愈合。

    这种怪事在那边关她不觉着是好事,这才编了谎话说是因为吃了师门秘药。

    追天笑着摇头,“若早知能凭这点让她尽快寻回血亲,当初就不编这个谎话了。”

    英国公一家立即起身朝她拱手作揖,恩情难报,她就是之一的再生父母,还将她养的这样好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呢。

    冯太傅起身,讲述英国公慕家神奇的血脉。

    从开国第一任英国公开始,直至现在英国公已故的叔父,共出现过五位此等筋骨之人。

    说完后看向楚之一,其他人也看着她。

    她则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兰怀聿,他旁边摆着一把消毒过的锋利匕首。

    今日是必须验证一下了,慕家所有新生儿都是这么验证的,割一刀。

    他微微皱起眉峰,并不是很想下手,可若他不来交给旁人他也不放心。

    拿起匕首,另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忍着些。”

    楚之一看着他,能轻易瞧出他眼睛里的不忍和迟疑,还有难以形容的深邃柔色。

    “割吧,不疼。”

    深吸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定,他快速的在她手背上划了一刀!

    鲜红的血珠随即滚了出来,他喉结一动甚至条件反射的想吮上去止血。

    但不能。

    厅堂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