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林雨田一直在门外的走廊坐着,一动也不动,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雨田,有人要来么?”周正在边上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一定有人要来,也差不多该来了……”林雨田说道,“我正身体不适,想问那来人讨几味药材吃吃。”
中午时分,太阳正当空,那两个采收草药的人如期地出现在西偏殿的院子中……
只见那两人头顶着棕色毡帽,把大布袋子中的各式药材倒了出来,在院子中分类晾晒着。
林雨田悄悄地下了楼,来到西偏殿的院子中,看着那太阳底下的两个人,说道:“人,有礼了,可否求几味草药?”
那年轻的收药人先抬起了头,年纪大点的也慢慢把头抬了起来。那年轻点的收药人说道:“请问,先生是哪里不适?求的什么草药?”
“有没黄连、黄芩、黄柏,有没有?”林雨田问道,“不知为何口腔中发炎了,想必是缺了卡西米尔·冯克先生说的‘维生素’了。”
“黄连、黄芩、黄柏自然有,那什么‘素’却是没有。”那年轻收药人左右前后指了指,回答道,“先生自行拿了便是。”
“那可使不得,”林雨田从怀中掏出了一盒茶叶,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两个收药人眼光停顿了半秒,本来严肃的脸上一下放出了笑容,林雨田的行为显然是出乎他们两人意料的。
“这药不值钱,那用得着先生的茶叶来换?”年轻的收药人说道。
“这个节气,先生还上火?”年老一点的那位收药人用手摸了摸身上的羊皮马甲,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可还真不多见。”
“我天天不舒服,要得多,你们先收着,我拿多点就是了。”林雨田说完把茶叶放在院子边的桌子上,便低下头伸出手去翻动地上的中药……
林雨田一边翻中药,一边与那两人闲聊了起来,他倒是先来了个自然熟,自报了家门,那两个收药人虽说一开始不太情愿与生人交往,但也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按这两人的说法,年轻点的叫“杜玉山”,年老点的是他的叔叔叫“杜瑜”,两人多年前来过宝树山收药,已有许多年份没来过了,今年北方大旱,便直接来了南方收药了,只是两三天的功夫,就有了很大的收获。
林雨田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着这两个收药人的外貌,这个叫杜玉山的,倒算是眉清目秀,手脚也比较纤细,一看就是很有冲劲的年青人;而那个叫杜瑜的人,手上的虎口处倒是起了一些茧子,像是一个打过仗的老兵,左边的脸上,有一道很模糊的伤巴,像是被刀伤的。
“这东西好特别?”林雨田看着杜玉山胸前的一个吊坠感叹道,“这石不像石,玉不像玉,是个玛瑙还是什么?”
“这……”杜玉山挺直了身子,夸耀说道,“这是琥珀!很是少见!”
“这孩子又在乱讲话了,”杜玉山的话刚落下,杜瑜马上回话道,“这是他父亲传给他的传家宝,也就是一块普通石头,哪有什么特别?值不了几个钱,就是留个念想。”
那杜玉山听了杜瑜这样说,便不再接话,而是转了话题说道,“先生也是来礼佛的?”
“没事过来静静心……”林雨田应付了一句,心中却另有所思……
让林雨田感到意外的是,他在对话中发现,两人出行,似乎是年老点的杜瑜在拿主意,与他先前判断有所区别。
那杜玉山毕竟年轻,说话间有些轻浮,似乎想炫耀什么?那杜瑜见状,多次打断了杜玉山的说话,那杜玉山每次都像一只被绳子拉回的看门大黄狗,没走出几步,又回到了原地。
林雨田东挑西选的,过了许久才选得入眼的草药,收拾好之后,林雨田起身,道别了杜家两人,正准备转身时,却突然发现,一个身穿纳衣的黑影在西偏殿的墙角一闪而过,林雨田停了片刻,感觉杜家两人并没发现那个黑影,他便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那黑影出现的墙角……
结果早就是明明白白的,那黑影早就不知去向,林雨田调头从另一个方向来到空了大师的门前,那门打开得很彻底,一眼望尽房内的一切,空了大师并不在房内。
那个黑影是空了大师么?好生奇怪,林雨田心中这样想着,应该不是,看那身影似乎比空了大师高大强壮得多。
还有,对了,林雨田努力地回忆着,思索着……那黑影身上纳衣后背右下处有一个碗口大的补丁?那影子全然不是‘黑影’,那和尚的纳衣是黑灰色的,应该说是‘灰影’才正确。
林雨田还是不死心,他并没有径直回小楼,而是绕了点路,来到藏经楼边上,远远地从门外望见了正在楼中的空了大师,那空了大师正神清气闲地在写着什么……
“不是这身衣服……”林雨田自言自语道,随后便慢慢地走回到小楼。
……
“我的茶叶放哪了?有人看见没?”廖欢手提一个热气腾腾的铜水壶,说道,“唉,奇了怪了,昨天明明放这里的。”
“茶叶?”林雨田问道,“原来是你的?我把它送人了。”
“啊?”廖欢愤愤道,“那可是安老师给的!我都不舍得喝!”
“我帮你做成一笔大买卖,你不吃亏,”说话间,林雨田把一大袋子草药放到了廖欢面前,说道,“一量换得十斤,怎么样?”
廖欢快速地打开了袋子,一脸失望地说道:“你到哪拔的草?一拔还拔了十斤?你哪来的称?”
“这草药是山中极品,够我们三人喝几个月,”林雨田说道,“可以防暑。”
“这秋天,不,快是冬天了,还怎么防暑?”周正说道,“想必雨田兄拿了廖大侠的心爱之物去做了笔好买卖了!”
“还是你通情达理!”林雨田说道,“我算是搞清楚了,这个宁安寺,就是个事非窝,我们也真是会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