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无风道:“殷兄,曹家兄弟那儿,我早已摸透了。只要不去招惹他们,他们绝不会为王振卖命的,他们也想看王振的好戏。”
殷上之双目一眨,爆射精光,道:“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罢,身形一晃,消失在营帐中,单凭这手轻功,绝不落于天、地帮高手之下。
丑时,数十条人影分做四批,从四个方向悄悄的摸向王振所在的大营,这些不速之,个个穿着夜行衣,清一色的背着大刀,脚步轻盈,实不下于一流好手。一路摸进,却不见半个人影,为首四人暗自疑惑,来到王振营帐外六丈之际,为首四人突觉不妙,身躯暴起,疾电般腾飞,同时喝道:“小心!”
“砰砰……”的火铳声响起,数十名夜行人有四分之一中弹,但他们悍不畏死,看也不看伤势,拔出大刀,冲了上去。这时,一大批东厂番子从黑夜里涌了出来,剑光闪烁,与众夜行人厮杀起来。
这场厮杀完全是以命搏命,转眼之间,双方死伤大半。然而,东厂的番子绝非此数,不断有新的番子加入,同时,无数的官兵朝山下赶来。
“哈哈,本督主等你们多时了,想不到你们会自投罗网。”随着话声,灯火亮起,王振率领一群气势甚强的一等一番子从营帐中大步而出。
倏地,夜行人中有一人腾身掠起,朝王振扑了上去。这人所施展的身法,比他刚才的表现高出太多,简直就是一扑就到。
超强而又恐怖的掌力卷向王振,四丈之内的空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站在王振左右的一干番子只觉呼吸困难,还没有看清双方的招式,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狂风激荡,真气横扫,纷纷后退。
一声闷哼,袭击王振之人身形晃了一晃,翻身掠走,快如惊鸿,一点也不像受了内伤的样子。王振猝不及防,险些命丧此人之手,幸亏他修炼的“阴阳宝箓”及时救了他一命。
那名袭击王振之人往山下如电落去,刚出数十丈外,便遇上了两个番子。这两个番子不是普通的番子,武功相当高明,合力阻拦。袭击王振之人大吼一声,双掌齐出,与两人硬拼掌力,“砰”的一声,两个番子惨叫一声,只觉浑身奇寒,转眼就被冻死了。袭击王振之人不敢稍停,强压内伤,疾风般逃逸。
这人一逃,没死的夜行人四散逃走,顿时乱成一团。不过,他们没有逃出多远,就被当场格杀了。
王振仓促接了那“无名高手”一掌之后,只觉气血沸腾,张嘴一吐,一股寒气喷出,随手一掌,无声无息的将四个为首夜行人中的一个震倒,那人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时,司马无风率领一群锦衣卫赶到现场,见王振还活得好好的,心头暗惊。
王振左右的番子掠出,护在了王振身前,司马无风眉头一皱,扫了场上一眼,见夜行人都死光了,心头一震。
“给本督主闪开!”
王振大喝一声,众番子赶紧往左右闪,王振双目含煞,活像一只被激怒了老虎,朝司马无风大步走上去,眼看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丈,王振怒骂道:“司马老匹夫,你竟敢派人来暗杀本督主,本督主今晚杀了你!”
话声一落,朝司马无风展开了攻击,司马无风也想乘机除掉对方,怒道:“王振,你少含血喷人,老夫怕你不成!”施展绝学,与王振打在一处。
两人这一开打,谁也不敢上前相助,但都为各自的主子捏了一把汗。十数招过后,司马无风心头大为惊骇,他万没料到王振的武功会这般高强,本以为王振受了殷上之的“重击”,自己有八成的把握将他击毙,但照目前的形势看来,王振的武功分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眼看司马无风落了下风,而王振出手越发凶狠,忽听有人大声道:“王公公、司马统领,且请罢手,有事好好商量。”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凌空射至,不知是被逼,还是有意,竟与司马无风联手,攻了王振一招。王振冷笑一声,使出了“阴阳宝箓”上的功夫,周身爆射黄光,强大而又怪异的力量顿时将司马无风和来人逼出三丈之外。
司马无风和来人大吃一惊,根本就看不出他使用的是什么武功。来人眼珠一转,笑道:“王公公,你的武功又增进了,实乃可喜可贺之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公公与司马统领怎么打起来了?”目光一扫,好想才发现尸体似的道:“呀,居然有刺,这……都把曹某人弄糊涂了。”
王振见来人是曹天佐,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曹天佐,这是我们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的事,你少插手。”
曹天佐道:“王公公,我看你和司马统领之间定有误会,这些刺分明就是江湖上的乱党,怎么可能会是……会是……”
王振喝道:“怎么不可能?你快闪开,否则休怪本督主连你一块打。”
曹天佐本想做个和事佬,没想到王振会如此不给面子,脸色一沉,道:“王公公,你好威风啊,你刚才施展的武功叫做什么?身上怎么会发出那种真气?圣上要是听说了,一时兴起,恐怕会让公公展示一番。”
王振听了,心头一震,顿时接不上话。
突听有人大声唤道:“圣上驾到。”
只见朱祁镇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不快不慢的向这边走来,王振抬头看去,见曹天佑率领一批大内供奉护驾,心头暗道:“曹家兄弟,你们竟敢与司马无风联手对付本督主,本督主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不得好死。”
念头急转,忙上去见驾,司马无风和曹天佐也急忙上去见驾。涌上山的官兵不敢靠近,只是分布在外围,至于那逃走的刺却往西北方向去了,山下是连绵营地,少不了受到官兵堵截,能不能将刺捉到,就要看官兵们的本事了。
朱祁镇没看见刺的尸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王振,又看了看司马无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振道:“老奴该死,惊动了圣驾。”
朱祁镇疑惑的看了一眼王振,道:“没事吗?”
王振道:“没事。”
朱祁镇道:“没事就好。”正想回去,忽听哭声传来,只见邝野一干大臣挤上,跪倒在地,纷纷上奏,无一不是要他尽快入关。
王振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个份上,待要大声呵斥,司马无风抢在他之前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二十里外就是怀来城,请皇上入城。”
曹家兄弟也喊了一声“请皇上入城!”紧接着,场上的很多人齐声叫道:“请皇上入城。”
朱祁镇呆了一呆,没等王振开口,道:“原来怀来城离此不远,既然众卿家都这么说,朕也不好拒绝,但也不急于此刻,天亮之后,前去怀来也不迟。”话罢,下令回转,竟没有给王振开口的机会,这实在是不能“怪”朱祁镇不给王振面子,因为他本来睡得好端端的,突然被叫醒,到了现场,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心情不是很好,急着回去安寝,听众人说要入城,以为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破天荒的亲自做了决定,压根儿就没想到王振。在他的潜意识里,王振应该也是赞成的。
朱祁镇是走了,但刺之事却没完,王振下令,严查各处,务必要捉到逃离现场的刺。
司马无风回到营帐中后,不用他吩咐,就有亲信盯着四周,等了一会,殷上之恢复了先前的装束进账来。
“殷兄,你没有事吧?都怪我低估了王振,让你的手下白白丢了性命。”司马无风十分悔恨的道。
殷上之在脸上摸了几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赫然是白莲教的太上殷木春。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殷木春看上去有些不甘心,道:“这不能怪你,要怪的话只能怪王振这阉贼实在太能隐藏了。我曾远远的观察过他,本以为他的武功与我不相伯仲,想不到他竟修炼了一门邪气的武功,在我倾力偷袭之下,非但没有丧命,还打伤了我,真要正面交战的话,你我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听了这话,司马无风长叹一声,道:“我在宫中多年,这阉贼进宫时,并不起眼,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倒让他成了气候。”
殷木春想了一想,道:“想杀王振多半是无望了,他现在对你起了疑心,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算计你,你还是早做打算。”
司马无风默然不语,良久,才听他道:“四十年前,我是魔教中最年轻的长老,本想协助教中一位奇才在武林中打天下,谁料这位奇才志不在此,放弃了教主之位。我失望之下,脱离了魔教,这才来到朝廷当差,仔细想来,终究是一事无成。以王振的脾气,绝不会放过我,罢了,回京之后,我也不再当这统领之职,只要不当官,任他王振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我。”抬头问道:“你呢,又有何打算?”
殷木春苦笑一声,道:“你看我这倒霉的样子,还能怎么样?白莲教现已是日落西山,我也无力领导,也只好任其自生自灭了。”顿了一顿,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司马,上次我遇到的那些带着面具的人究竟是何方高手?他们把余一平等人……”
司马无风脸色一变,截口道:“殷兄,上次给你的震惊难道还不够吗?此事万万不可再提。总之,只要有我在,他们绝不会与你为难,至于报仇之事,你还是乘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将话头引到了其他方面,殷木春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
两人谈了多时,不知不觉,已到了破晓时分,殷木春刚把人皮面具套好,忽听鼓角声传来,两人大吃一惊,飞身出了营帐,只见很多官兵来来往往的奔跑,人人脸色苍白,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司马无风抓住一个官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官兵慌慌张张的道:“大……大人,蒙古人的……的鼓角声。”
司马无风见他这般害怕,气得将他推出好远,飞身落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运足功力,喝道:“不要乱跑,谁要敢乱跑,军令处置。”
他的这一声大喝,宛如霹雳,半座山头都人都听得见,随后,曹天佐、曹天佑、王振的喝声也从其他方向传来,都是要官兵不要惊慌。
驻扎在这座山上的除了护驾的一干大臣和三千御林军外,还有六千多名官兵,惊慌失色的恰好是这些选来保护圣上安全的官兵,山下那数十万大军此时几乎是乱作一团,比山上还要糟糕。
司马无风脸色铁青,万没料到这些官兵还没有见蒙古兵就害怕成这样,正在指挥间,四面八方传来鼓角之声,厮杀声隐隐传到,心知蒙古骑兵已经开始向山下的官兵进攻了。一个锦衣卫满脸汗水的从山下掠上来,奔到司马无风身前时,已是累得不行,“咚”的一声摔倒,口里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大统领,不……不好了,我们……被蒙古大军包……包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