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镇岳不知两人的底细,道:“这里的确是住着一个叫长青子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找他是来问医的,还是干什么的?”
短发老头道:“我是他的一个故人,有事前来找他,劳烦你进去说一声。”
展镇岳听了,心中暗奇,这二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要找长青子的,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得不进去说一声,看了看两人,转身就要进去,大姑娘见他这般缓慢,眼睛一瞪,道:“我们又不是坏人,我师父让你进去通报,你怎么还不去?”
展镇岳听了,心中不乐,将转过去的身躯转回来,冷冷的看着大姑娘,沉声道:“小丫头,你说什么?”
短发老头见他有些生气,急忙训斥了大姑娘几声,大姑娘气鼓鼓的不理老短发头,跑到一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短发老头才向展镇岳双拳一抱,道:“小徒顽劣,不识礼数,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兀怪。”
展镇岳见他如此和气,气也就消了,他也看出了这大姑娘有些“不正常”,又生怕来人真是长青子的故交,笑道:“好说,好说,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在下去去就来。”说完,转身走了。
不大功夫,只见长青子与展镇岳飞快的跑出来,短发老头一见长青子,脸上一阵激动。
长青子见了短发老头,惊喜的道:“师兄,果然是你,稀,稀,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展镇岳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连声向对方道歉,道:“在下不知药仙前辈驾到,还请恕罪。”
这短发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药仙,那大姑娘不是风铃还会有谁?
展镇岳知道对方就是名震天下的药仙,对风铃也非常的气,道:“小姑娘,方才都是我不好,你们进来吧。”
风铃见他突然这般好,脸上怔了一怔,眼光在他脸上转了一转,道:“师父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展镇岳虽然没有生气,却非常尴尬。
药仙忙道:“你们不要听她胡说,这小丫头就喜欢乱说话。”
长青子看了一眼风铃,当即看出她“有病”,笑了一笑,向展镇岳使了一个眼色,道:“师兄,快进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药仙领着风铃跟着他进了道观,有些感叹的道:“师弟,我们也有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长青子道:“是啊,三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是个老头,现在老得都不像样子了,昨天我还和真人说到你,没想到你今天就找上门来,莫非这就是天意。”
药仙一呆,道:“这个真人莫非便是远近村民称做‘老神仙’的哪位?”
长青子笑道:“可不是,如果你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很吃惊。”
药仙又是一呆,道:“难道他还是一个大人物?”
长青子有些神秘的道:“岂止是一个大人物,简直就是一个你想都不可想的世外高人。”
药仙见他如此推崇这位“老神仙”,心中的好奇之心更甚,道:“听说他的医术了得,难道他的医术还在你之上?”
长青子实话实说的道:“此老的医术未必在我之上,但在武学上,此老足以开一代风气。”
药仙听了,猛吃一惊,能当得起“开一代风气”的人,数千年来,寥寥无几,这“老神仙”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想现在就见到他。”
长青子把两人领到了厅坐下,然后叫清风、明月看茶,这才去叫张三丰。辛二娘听说有人光临,也到了厅。
药仙抬头见是一个奇老的老婆子,心中一奇,暗道:“莫非这老太婆就是‘老神仙’,不对啊,这里明明是一座道观,而且,据当地的人说,这‘老神仙’是一个头发全白,和蔼可亲的老者,怎么变成了一个老太婆?”
辛二娘一见他,眉头轻轻一皱,脸上突然一喜,问道:“你就是武林中的药仙?”
药仙听了,暗自一奇,道:“不敢,不敢,正是在下。”
风铃张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辛二娘,道:“老婆婆,你是谁?”
辛二娘瞄了她一眼,心头一惊,她已经看出这小姑娘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不知道怎么运用而已,转头看着药仙,问道:“你就是长青子的师兄?”
药仙越发惊疑,听她的口气,是把长青子当作了晚辈,这么说来,对方的年纪岂不是要在自己之上,不敢怠慢,答道:“正是。”
辛二娘大笑一声,道:“你来了就好,快跟我去看看。”
药仙一愣,道:“看什么?”
张三丰和长青子正好进来,闻言,张三丰接口道:“去看小娃娃现在怎么样了,你就是药仙?”
药仙向张三丰看了一眼,觉得这白发老头有些不凡,只是不凡在什么地方,他却看不出来,将眼光看向长青子。
长青子笑道:“师兄,这位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张真人。”
药仙听了,惊疑万分,道:“张真人?”看了看张三丰,想起一人来,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张三丰道:“老道张三丰,药仙的大名,老道可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药仙惊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道:“前辈……前辈就是武当……武当祖师张真人……张老前辈。”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怎么每个人见了我,都是这副表情,是不是巴望我早已不在人世,或者是看见了老道的鬼。”
药仙忙道:“不敢,不敢,晚辈失态了,晚辈见过张真人。”
长青子打趣的笑道:“师兄已经够镇定的了,我当初见到真人的时候,哪种惊骇的样子说起来就很丢人。”
张三丰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便把辛二娘介绍给药仙。
药仙听了,浑身出了一股冷汗,暗道:“幸亏刚才没有得罪她,不然,就不好收拾了,这两个老家伙怎么活到了现在?”
见风铃脸上一副天真的表情,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忙道:“风铃,师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见了前辈,还不快跪下见礼?”
风铃道:“师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叫我怎么向他们见礼?他们的样子好老啊,不知是天都伯伯大,还是他们大?”他说的天都伯伯就是天都圣人。
药仙哭笑不得,轻轻的喝道:“胡说,你天都伯伯只是伯伯,这两位却是当今武林中辈份最高的长者,你要叫……叫做……”想了一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叫法,只好道:“这位是你的师叔,快上去见礼。”
风铃走上去,向长青子跪下见礼,道:“风铃拜见师叔。”
长青子心中大喜,将她拉起来,道:“乖孩子,快起来吧,初次见面,师叔没有准备礼物,待会一定给你一件大礼。”拉着风铃,指着两老道:“这两个前辈,一个姓张,一个姓辛,以后见了他们,你要叫他们为张老前辈和辛老前辈,知道吗?”
风铃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我叫天都伯伯为伯伯,却要叫他们为老前辈,这就说明天都伯伯的辈份在他们之上。”说完,上去向两人见礼。
辛二娘见她这般可爱,拉起她,帮她解下背上的药箱子,随手放在了一旁,道:“好孩子,我们出去玩,让你师父在这里跟他们说话。”
风铃一听有人陪她玩,十分高兴,道:“太好啦,辛老前辈快带我去玩。”辛二娘疼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拉着她出去了。
见两人走后,药仙向张三丰深深作了一揖,道:“今日能见到真人仙颜,真是晚辈的荣幸。”
张三丰眼睛一瞪,道:“不要说这种套话,在我这里,没有辈份,大家都是朋友。对了,你怎么知道你师弟在我这里?”
药仙道:“我也是偶尔打听到的。”
长青子甚为困惑,问道:“听说你不是住在江南一带吗,怎么突然到了贵州?”
药仙叹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脸上露出一种怪怪的表情,对张三丰道:“请恕晚辈放肆,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张三丰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知不知道血手门的事?”
药仙一惊,道:“原来前辈早就知道了。”
张三丰道:“我不仅知道有一个血手门,还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
药仙沉吟道:“前辈既然什么都知道,何为不现身武林,阻止鬼神祸害武林?”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万事皆有因果,无论你有多大的力量,都难以化解武林中的恩怨。鬼神之所以会向武林报复,是有很大原因的,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谁对谁错。世事如棋,每一个人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说白了,他鬼神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当然,老道也是一枚棋子。
一百年前,老道就已经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我现在所做的事,只是我觉得快乐的事。更何况,江山代有才人出,武林中的事如果不靠你们这些后辈去解决,难道还要让我们这种快要入了土的老家伙来管不成?活到我们这个年纪,什么都看得开了。哼,说句不好听的话,什么以武林为己任,以天下为己任,如果不是出自真心,全都是一套骗人的鬼话。”
长青子跟随他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这番言论,惊得呆了一呆,药仙听后,汗都流出来了,道:“真人教训得极是,晚辈受教了。”
张三丰“嘿嘿”一笑,意犹未尽的道:“我也不是让大家都不管武林中的事,相反,我还很赞成有志之士去管。不过,要做到面面俱到,却是困难之极,须要有大勇气、大智慧。这种事应该交给年轻的一代来管,我们能帮忙的时候不妨也会帮上一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