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的废弃公园长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
这是波尔多靠近兹尔海滩别墅的地方,虽然临近富人区,但因为被规划为将来的商区而面临拆改的原因,公园内杂草丛生,随意丢弃的垃圾也无人处理。
夜幕降临,昏黄的灯光亮起,朦胧地罩在他们身上。
男孩手中捧着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像是古老符咒般的文字,就这样从下午看到傍晚,厚厚的一本书被他翻过去了一大半。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男孩子将厚重的书合上,懵懂的目光看向男人,“师傅,我一定要这么做吗?”
“如果你想帮师傅完成心愿,那你就应该这么做。”
男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师傅,我愿意帮你完成心愿。”
于他而言,他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男人。
他说,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他们都有能窥见神灵的能力。
上帝赋予他们特殊的能力,那么他们就应该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而努力。
任何不应该存在的漏洞,都应该被修补上。
只有这样,太阳才会升起,生命才会生生不息。
这些都是师傅告诉他的。
男人闻言,欣慰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你现在做好准备了吗?待会儿你要去替师傅完成这最后一件事。”
“我准备好了。”男孩信誓旦旦的口吻道,天真的眼眸里满是坚定。
男人从长椅上起身,牵起了小男孩的手,“走吧,让我们一起,去把那个恶魔从这个世界抹掉。”
“师傅,我们是在做好事吗?”男孩问。
男人脚步顿了顿,侧头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能规律有序地运行,任何犯规违反规定的人都是一个定时炸弹,他们的存在是对其他人最大的不公。”
“可是,师傅,如果这么做,我们是不是就……”
男孩说到这里,看向男人的目光布满了担忧。
男人冷笑一声,那张本就晦暗的眸子染上一层阴翳。
“犯了错的人要赎罪,师傅也该赎罪,那由师傅亲手犯下的错,也该由我来亲手了结。”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也该死了,毕竟……我本就不该长留于这个世界。”
“你会一直陪师傅的对吗?”
男孩抿了抿唇,揣在兜里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一些。
男人见他紧张的模样,淡笑一声,“好了,放轻松,你是会亲手屠杀恶魔的勇士,是小英雄。”
……
顾言溪抱着猫从厨房出来,从厅巨大的窗户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草坪。
周围还有一些修剪整齐的低矮灌木。
白天总有孩子在草地上玩。
现在倒是安静了。
昏黄的路灯打在无人走过的小路上,那一片草坪被掩映在黑暗里,一眼看过去,黑蒙蒙的。
顾言溪靠在沙发上,将团子抱在膝盖上,从上到下捋着它的毛。
团子微微眯着眸子,露出十足享受的表情。
顾言溪看了一眼时间,又对团子道:“你很快就又能见到你爸爸了,开心吗?他的航班快到了。”
团子闻言,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顾言溪只当它是开心的,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下一秒,余光忽然被窗外的什么吸引了注意。
有两道影子在草坪上追逐。
跑在前面的是个男孩,追在后面的是一只大型犬,身高体长,都快赶上泰森的体型了。
顾言溪初看还以为是男孩带着狗在草坪上玩耍,可下一秒,那只大型犬猛突然地将男孩扑倒在了地上。
尖锐的牙齿一口就咬住了男孩的手腕。
那只狗咬死了男孩的手不停地拉扯,凶狠的模样像是要生生把那只手拽掉。
男孩拼命地瞪着双腿和双脚挣扎。
顾言溪脑子“嗡”的一下。
她放下团子,大步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
草坪上的一幕更为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那只狗咬着男孩的手还没松,隔着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她甚至能隐隐听到男孩的哭喊声。
这一片别墅区房屋与房屋之间分布稀疏,百米之内都没有别的房屋,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路灯提供小范围的照明。
可这一幕落在她的眼里是如此惊悚,尤其是当她看见那个男孩踢打着狗的脑袋从犬牙下跑出几米以后又被猛地一口咬住了小腿摔倒在地时……
这么下去,这个男孩会被活活咬死。
顾言溪立马冲至门边拧开门把手,拉开门就跑了过去。
团子见状,浑身的毛一竖,双腿一蹬也从沙发上跳下来,滚了几圈以后追着顾言溪出去了。
少女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的一样冲破夜幕。
从别墅出来,到冲至草坪上,也不过几秒的时间。
她一只手抓住了那只大犬的脖子狠狠拧了一下,紧促的力道迫使狗松开了獠牙。
顾言溪拽着狗的脖子把它从男孩身上拉开。
那狗凶狠地冲着顾言溪叫了两下,猛地朝她扑过来。
危机来临的本能意识让顾言溪迅速地往左侧躲了一下,尖锐的牙齿划过她的手背。
顾言溪手上一痛,温热的液体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那只狗刹住,在不远处瞪视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一人一兽在黑夜中对视着,少女那双墨色的眸子狠厉不亚于这只猛兽。
那只大犬拔腿又冲向她,不依不饶地撕咬着她。
一人一犬拉扯着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直到黑夜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顾言溪看了一眼手地下被她拧断了脖子断了气的大犬,从草地里爬起来。
她的脸上,身上,手上都被撕出了好几道口子。
空气中弥漫着草屑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