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顾言溪推开门进去,发现屋内黑暗,窗帘紧闭,窗外的光泄不进来,而屋内也仅仅开着一个小夜灯。
温淑仪靠在床头,抬眸望过来。
对视的一瞬间,顾言溪才发觉温淑仪的脸色不是一般的虚弱苍白。
顾言溪将餐盘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大步走过去,将窗帘拉开。
“言言。”温淑仪看见她这个动作,似是想上前阻止,着急地从床上下来。
下一秒,她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歪倒在地。
顾言溪回头看见这一幕,连忙冲过去扶住了她,紧张道:“妈,你怎么了?身体都这么虚弱了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她把温淑仪扶到床边坐下,“妈,你必须听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好好吃饭。”
顾言溪直接把小桌子推到她跟前,强硬地将筷子塞进她手里。
温淑仪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紧紧攥着顾言溪的手,声音嘶哑道:“言言,是我对不起你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以后要怎能面对她?”
“妈。”顾言溪无奈地叫着她,看着温淑仪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不是你的错,是医院的错,是于曼梅的错和顾婉的错,姐姐她现在也很好,所以你先不要想这些,先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
“姐姐那边,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不是吗?”
温淑仪盯着顾言溪,艰涩地咬了咬牙,阖了一下眼眸。
“对,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
她一边兀自呢喃着一边拿起筷子端起碗,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顾言溪担忧地看着她,刚准备说什么,目光瞥见床头柜上的一瓶药,眸色骤变。
她猛地起身,快走了两步过去,从床头柜抓起了那瓶药。
顾言溪在灯光下翻遍了瓶身,什么标签都没看到。
拧开瓶盖,里面是半瓶白色的药片。
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急声问道:“妈,这药是干什么用的?”
温淑仪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这是你二哥从医院给我拿的药啊。”
“二哥给你拿的?”
顾言溪完全不信,当即就把顾言泽拉了进来,把药拿给他看,“二哥,这药是你给妈妈开的?”
顾言泽扶了扶眼镜,盯着空白的瓶身看了两眼,当即摇头,“没有啊,我从来没有给妈开过这个药。”
“妈,你听到了吗?二哥说他没有给你拿药!”
顾言溪情绪不受控地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上一世,顾婉就告诉过她,温淑仪的抑郁就是因为长期服用她给的神经类药物诱发的。
那个时候,顾婉是那么得意地在她面前炫耀,说她是怎么让温淑仪服用那些药,是怎么把温淑仪一步步送进精神病院的。
而她听着这些,目眦欲裂,却被铁链锁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什么都做不了。
温淑仪闻言,眼中也露出一丝茫然,看向顾言泽,“言泽,不是你说这药可以用来治疗失眠吗?”
顾言泽听到她说这话,脸色当即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郑重地解释,“妈,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妈。”顾言溪看着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一半的药瓶,太阳穴突突地跳,不敢想象温淑仪如果一直服用这药的后果是什么。
“告诉我,是谁跟你说,药是二哥开的?”
“是赵管家啊。”
顾言溪眯了眯眸子,眼中掀起一股杀意,二话不说走过去,用力拧开房门把手,大力推开门就出去了。
赵元驹,年近五十,是在顾家从事了二十多年的总管家。
顾言溪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赵元驹。
上一世,她还没死,赵元驹就辞去了总管家一职,回家养老了。
“这两个花瓶放在这里容易遮挡视线,还是搬去老爷的书房吧。”
“这几个新来的女佣只留两个,吴姨,你待会去跟小春说一声,让她离开吧,说话委婉些,给她把这半个月的工资结了,再额外多给半个月的补偿。”
“……”
顾言溪来到厅的时候,便见赵元驹正像往常一样安排着别墅的大小事务。
她看着这本该无比寻常的一幕,墨色的眸子里掀起阵阵凉意。
偌大的别墅里卷起一阵冷风。
赵元驹察觉到了楼梯口有人的存在,敏感地转过头来,对上顾言溪沉静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二小姐,你、你怎么了?”
“赵元驹。”顾言溪双手抱臂,站在台阶上,眸光审视,“谁让你随便给我妈拿药的?还说是我二哥开的。”
赵元驹闻言,先是一愣。
而后,他连忙说道:“二小姐,您是说我半个月前拿给夫人的药吗?那药是大小姐让我拿给夫人的,她跟我说是二少爷开的,我便送去给了夫人。”
他解释完,空气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
赵元驹被少女这个带着穿透性的阴冷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跟着顾霖松那么久,他都没从顾霖松身上感受过这种铺天盖地全是压迫的气息。
半晌,顾言溪轻笑一声,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你觉得我信吗?”
带着几分戾气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赵元驹慌张地移开了一瞬的目光,心里发虚。
“赵元驹,你不蠢,拿到手的药不找二少爷确认一声就敢送去给夫人,这像是你做得出来的事吗?”
赵元驹霎时噤声。
顾言溪缓缓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玩世不恭地翘起二郎腿,幽幽道:“顾婉在南州监狱过得很幸福。”
赵元驹自然知道南州监狱是个什么东西,闻言一瞬睁大了瞳孔。
“你也想去陪她是吗?”顾言溪盯着他的眼睛,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二小姐,我……”
不等赵元驹说什么,顾言溪昂了昂下巴,冷冷道:“收拾收拾东西走吧,这里不需要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