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冷漠又厌恶地看着脚底下这个人。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这该死的比赛,他的言言就不必承受着痛走上赛场。
他恨不得放在心尖上的人,就因为这个恶劣至极的烂人,对自己那么狠心。
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是个错误。
傅砚辞俯视着他片刻后,缓缓地弯腰,一只手搭上对方的肩膀,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钢笔,笔尖抵住了对方的颈动脉。
毛睿达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金属触感,惶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你想在这里杀了我?”毛睿达根本没想过自己会遇见如此恐怖的人。
“你要付出代价的。”毛睿达哆嗦道,“杀人是、是要偿命的。”
下一秒,皮肤被刺开的痛让他整个人都绷直了,他死死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连呼吸声都戛然而止了。
“住手!”
顾言溪赶到,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心都跟着提起来了,“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傅砚辞听到声音,扭头看到顾言溪,有一瞬的愣怔。
他下意识地将用钢笔抵着毛睿达脖子的手移开。
他这个样子,一定很吓人吧?
言言是不是又要讨厌他了?
他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伤害过她的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带伤比赛,却无动于衷?
毛睿达从未像如今这样,看见顾言溪就像是看到了普照大地的佛祖,连滚带爬地到了顾言溪的脚底下,哀求:“你也知道他疯了是吧?救救我,他真的要我的命,顾言溪,我们校友一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聒噪!”顾言溪一脚将他踹翻。
毛睿达捂着被踹得生疼的胸口,幽怨地盯着她。
“言言。”傅砚辞缓缓地向顾言溪走去。
你不要觉得我可怕,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顾言溪看向傅砚辞,刚准备说什么,地上的毛睿达忽然疯狂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你别过来啊!你不要靠近我啊!要死人了!死人了啊啊啊啊!”
他叫得突然,把顾言溪吓了一跳。
叫完以后,毛睿达又扭曲地爬行到了顾言溪的身后,在顾言溪身后躲了起来,将自己抱成了一团,“救救我,快救救我。”
“毛睿达,你能不能安静点?”顾言溪按了按眉心。
真是要命。
“我不能啊,顾言溪,我不能!”毛睿达夸张地大喊着,“你瞧他这个样子,真的好吓人啊,你不怕吗啊?我吓死了!”
“怕?”顾言溪气笑了,“我为什么要怕他?”
“瞧瞧他,这么疯狂,一定是个变态!”毛睿达很机智,说,“就因为我拉你进湖里一起游泳,他就发了疯地要杀了我,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一定是觊觎你已久,想要为你泄愤!”
顾言溪:“……”
“顾言溪,你看过那些小说里的变态尾随狂嘛?他们在心中幻想你是他的人,占有欲极强,总想要为你做点事,见不得你受委屈。”
毛睿达指着傅砚辞大声说:“他就是这种人!”
“那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顾言溪说。
“言言,我是见不得你受委屈,但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傅砚辞望着她解释。
“啊啊啊!你看他,他承认了!他就是觊觎你!”毛睿达看着这个男人痴迷的表情,觉得自己的猜想完全成立,惊恐地尖叫起来,“你别信他,他今天杀我,明天就杀你……”
毛睿达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他陷入了沉思。
顾言溪不是挺能打的吗?
既然刚才可以一打四,那么对付这么一个变态男,应该也很轻松吧?
于是他站了起来,从地上拿起一个小树枝塞到顾言溪的手中,说:“抽他!”
既然这个男人也是对顾言溪不利的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现在顾言溪是他的朋友!
顾言溪将树枝拿到面前看了一眼,反手就抽在了毛睿达身上。
毛睿达被抽得跳了一下,“顾言溪,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的朋友啊!”
“我试试这个树枝用起来顺不顺手。”顾言溪平静地说。
“是这样啊。”毛睿达信了。
他想了想,又昂了昂下巴,对傅砚辞道:“我们顾言溪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人!我告诉你,她已经有未婚夫了,你这个变态狂,就别痴心妄想了!”
说着,他急声催促:“顾言溪,你快去把他拿下,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对了,他手上拿着钢笔呢!待会儿你跟他交手的时候,可得小心他戳你脖子哟!”
就在这时,顾言溪有了动作,抬脚向傅砚辞走去。
“要打了要打了!”毛睿达兴奋的叫着,后退几步让开场地。
让他看看,到底是谁把谁打趴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毛睿达感觉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射出来,是杀戮的味道。
他屏住了呼吸,看顾言溪向那个男人伸出了一条胳膊。
下一秒,顾言溪用力把那人往跟前一带,然后抱住了他。
毛睿达:“?”
顾言溪望进傅砚辞那双写满了不安的深黑色眼睛里,轻声道:“不要担心,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她曾经被顾婉洗脑暗示,对傅砚辞恶语相向的时候,狠心说他手段残忍,性格暴戾,是个变态。
那个时候她看不清傅砚辞近乎碎裂的眼神中,藏着怎样的无措和委屈。
但是现在她看到了。
于是她抱着他的腰,偏头在他耳边安抚道:“阿砚,我不怕你,我知道你爱我。”
傅砚辞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温软馨香的怀抱,有一瞬的错愕。
她又喊他阿砚了。
这是第二次。
她说她不怕他。
她是真的不怕。
她还说,她知道他爱她。
是爱。
超越喜欢。
这一刻的他欣喜若狂。
他的爱,终于入了她的眼。
傅砚辞低垂眼眸,看见顾言溪伸出白玉一样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脖子,碰了一下他脖子上的咬痕,是淡淡的青紫色。
“我下口可真重。”
“疼不疼?”她又问。
傅砚辞开口想说不疼,眼珠子转了转,话到嘴边变成了“疼。”
“啊?”顾言溪顿时心生几分愧疚,“那我给你道歉。”
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嘴唇也近在咫尺。
冷香味盈满鼻端。
傅砚辞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一瞬的混沌,他忍住了吞咽的动作,鬼使神差地说:“那你亲一下,就算道歉了。”
说完,他自己耳朵红得冒烟,一副被自己窘到了的样子,紧紧地抿住了唇。
这不是他说的。
他没想这么说的。
毛睿达不可置信地走过来,站在两人的垂直平分线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