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开玩笑？”程斯以整理好她的头纱，目光温柔，“怎么样？布置得像你想象中的婚礼吗？”
“……我想象中的婚礼？”
程斯以温声细语：“不是你说的吗？你的婚礼要在圣母院举办，你要穿着洁白的婚纱，要有波斯地毯一路从车边铺到祷告台，还要我站在尽头等你走向我，然后我们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一起在神父面前起誓，一辈子不离不弃。”
虞美人愣愣地听着，这些话很熟悉，好像真的是她说过的，只是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形下说的。
而她一句已经忘记的话，却被程斯以牢牢记住，甚至真的布置出来——哪怕圣母院已经不对外开放，他也动用关系借到了。
虞美人喉咙发紧：“程斯以……”
“嘘。”程斯以打断她的话，“时间到了，我们先宣誓，好不好。”
虞美人被带他带着一起面向神父，神父穿着黑衣，手里拿着《圣经》，庄重地说着誓词：“主啊，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这对男女，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他们的结合，是他们最真挚的期盼，也是所有人同意的……”
虞美人好几次想开口都没有机会，想后退也被程斯以紧紧抓着手。
神父又对程斯以询问：“新郎程斯以先生，你是否愿意虞美人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从今往后，无论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者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见你们分开？”
程斯以清晰地回答：“我愿意。”
虞美人咬住红唇，而他答完，底下的宾就响起热烈的掌声，虞美人甚至看到有几个人捂着嘴巴，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
神父又将同样的话，换了主语后询问虞美人，虞美人答不出“我愿意”，她看着程斯以：“程斯以，你冷静一点，你真的要跟我结婚吗？你父母同意吗？”
程斯以轻声说：“早就应该这样了。”
“之前是我的错，太耿耿于怀当年的事，非要等你先坚定地告诉我，你这次选择的人是我才肯和好。如果我早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错误了，阿虞，给我一个挽回机会。”
“……所以你现在，是在矫正‘错误’，然后呢？接下来你还要做什么？”虞美人眸子微微颤动。
程斯以说：“办完仪式，我们就回家，一家三口永远生活在一起。”
“哪来一家三口？我们和元宝吗？”
程斯以低头看她，隔着一层白纱，他的眼神似乎更加朦胧了：“阿虞，神父和大家都在等你，你还没有回答‘我愿意’。”
虞美人低声：“可是我不愿意啊……”
她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愧疚，他对她到底是爱还是愧疚？他们都明白了吗？都还不明白，怎么能结婚呢？
程斯以平静道：“阿虞，不要拒绝我。”
虞美人还想说，他给过她拒绝的机会吗？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没有亲口说出“我愿意”，这场婚礼还是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神父推动着步骤：“好的，新郎和新娘，现在可以交换戒指了。”
一位伴娘牵着遛猫绳走来，元宝穿着小西装，背着放在两个戒指盒。
程斯以弯腰拿了戒指盒，打开，里面就是那枚粉钻戒指，他拿起虞美人的手，仔细地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阿虞，轮到你了。”还有一枚男士的。
虞美人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第二个选择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戒指，帮他戴上。
程斯以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揭开了她的头纱，低头吻了她的唇。
台下的掌声又一次响起，虞美人看着程斯以近距离的俊脸，白皙温柔，眉目缱绻。
他吻了一下便分开，低声喊她“阿虞”，虞美人弯腰抱起元宝，元宝第一次到这么多人的场合，有点应激，钻进她的怀里。
仪式结束后，还有酒席，流程非常完整。
虞美人被带去换了一条红裙，红裙同样长到脚下，遮住了脚铐，改妆好了，她又被送回程斯以身边，跟他一起敬酒。
演员都很老戏骨，明明素不相识，却都能表现得很熟稔，虞美人感觉这是一场巨大的舞台剧，不适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她停住脚步，不愿再往前：“程斯以，能不能不要演了？”
程斯以体贴地问：“嗯？你累了吗？那我们先回去休息。”
程斯以将场合交给一个人，自己带着虞美人回庄园，路上他也一直握着虞美人的手，神色轻松喜悦，是看得出的开心。
快到庄园的时候，程斯以笑着说：“家里还有一个惊喜。”
虞美人眼皮又跳了跳，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事实也如她所料，一进家门，她就冷不丁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哇——”
虞美人顿时感觉一道惊雷从天灵盖劈到她的脚踝，她整个人都是一僵：“什么……”
紧接着她就看到一个佣人，抱着一个小布包，从二楼小跑了下来，见到程斯以，急忙说：“少爷，小小姐突然哭得停不下来，怎么哄都没用。”
虞美人错愕地看着那个小布包……它居然还会动，还伸出一只小手……她吓得后退一步。
程斯以自然而然地伸手：“我来吧，你去泡奶粉，她可能是饿了。”
“好的好的。”佣人连忙将小布包递给程斯以，程斯以抱着哄了几下，刚才嗷嗷哭的“小东西”，就逐渐安静下来。
“阿虞，你看乔峤，多可爱，只是月嫂还没到，佣人不太会哄孩子，所以在月嫂来之前，还要我们自己带。”程斯以走到虞美人面前，让她看看。
虞美人低头一看，布包里就是一个小婴儿，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看着就跟刚出生一样，她不可置信：“你叫她什么？”
程斯以自顾自道：“乔峤是八个月生的，有点儿早产，不过还好，身体检查一切健康，我们用心养着，应该跟普通孩子没两样。”
他还说，“你看，乔峤的眼型，是不是很像你？”
“…………”
虞美人才明白，他前面说的“一家三口”，不是元宝，是这个乔峤。
乔峤是他们那个没了的女儿的名字……他说这个孩子是八个月早产，乔峤是六个月没的，但加上她调养身体的两个月，就是八个月，如果没有那一摔，他们的乔峤，现在出生确实八个月。
所以……他又是在“矫正错误”？他们没有较劲，顺利结婚了；没有摔跤，平安生下女儿了，接下来就是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虞美人僵硬地摇摇头，不能理解，他怎么会觉得，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挽回一切？
她之前是觉得程斯以变得有些偏执，但都没太多想，现在看，他好像……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