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斯以抱她进了浴室，随手扯了一块毛巾垫在盥洗台上，让虞美人坐着不着凉，而后帮她放热水，挤牙膏。
“小岛上的建筑和生活设施都很老旧了，我投了点钱帮他们修了路，整顿了危房，建了学校和医院，让老人和小孩都能得到照顾，现在还没完工，岛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灰尘，你还没出月子，总不能不要自己的身体吧。”
虞美人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盥洗台的边缘：“那我的手机呢？我要跟应如许联系。”
程斯以面不改色：“之前你在小岛上也没怎么用手机，所以我这次也没带手机和电脑，我们安安静静度几天假。”
虞美人屏住呼吸，盯着他问：“只是几天吗？”
程斯以微微一笑：“如果住着舒服，我们就留下，这里不是荒岛，是类似夏威夷的度假小岛，各种设施都很齐全，而且人口不太多，治安不乱，福利也很好。”
“……”
程斯以如沐春风轻描淡写的态度和话语，就像随手给了她一颗包装精美、味道芬芳的糖，但细细品味才发现这糖里的夹心是巧克力的苦。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单独住在这里？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虞美人抓住他的衣服，一语戳破真相，“程斯以，你要软禁我？”
程斯以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将她完全圈禁在自己怀里，柔声道：“阿虞，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当年说没喜欢过我是假的，你只是不想帮梁超做事了。”
虞美人不想跟他靠这么近，身体往后倾，但她后面是镜子，镜子倒映出他朦胧的眼眸，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他自顾自道：“对不起阿虞，我一直认为是你对不起我，所以重逢后，一直犟着不肯先低头跟你复合，害你怀着孕还那么难过，都是我的错，从现在开始，让我照顾你，弥补你，好不好？”
“……不是，就是我辜负你对不起你，你之前那么想完全没问题，程斯以，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弥补我，你放我离开就可以。”
虞美人要推开他，但程斯以不容拒绝地抱住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你这是气话，我知道。”
“…………”
于是从这天开始，虞美人就被程斯以强行留在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海岛。
他也真的做到了方方面面照顾她，一日三餐是他亲自下厨做的，出门或回家的衣服是他帮她换的，早上的洗脸刷牙，晚上的洗发洗澡，夜里还会抱着她一起睡觉。
平时没事就带她出去散步，逛集市，买下她所有多看两眼的东西，走了几圈觉得她累了，就让她牵着遛猫绳，而他背着她走。
他体贴入微到仿佛只为她而活，但虞美人还是想离开，她觉得这个状态的程斯以，很不对劲。
海岛上是有人，但他们的语言虞美人听不懂，虞美人尝试用英语跟他们沟通，他们也不知道她说什么，她只好比划——手机，手机借我打电话，结果他们摆摆手直接走了。
程斯以看到她偷偷找人借手机的行为，并不生气，而是解释，这里的人边界感都很强，不会随便理会外来的人，她不用费心找他们，他们就算听懂了，其实也不会帮她的。
“阿虞，我不会一直把你留在这里的，只是想在你养好身体之前，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虞美人之所以觉得现在的程斯以不对劲，就是感觉到程斯以藏在温柔外表下的控制欲强到离谱。
她吃什么吃多少要他决定，穿什么衣服穿多少衣服要他决定，她明明可以自己洗漱自己清洁，他却一定要帮她，他随手买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她现在出门都不敢到处看，否则他花起钱来拦都拦不住。
这样的程斯以，让虞美人想起最开始那个把她从小岛上带去城郊别墅，逼着她给他生个孩子的程斯以。
一样的偏执，一样的魔怔。
他又在安排她的行程了：“晚上有本地人的篝火晚会，我带你去看看。”
虞美人抱着元宝，气闷地说：“不想去，不想出门。”
程斯以拿出一条红裙子：“很热闹的，看了你会开心。”
虞美人看着他：“你做这些，都是想让我开心吗？”
“当然。”
“那你让我跟应如许打个电话。”
程斯以温声细语：“阿虞，你不要总提应如许，我会误会的，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吗？我们将来还会结婚，难道婚后你也要有什么事就找应如许？这样不合适。”
虞美人愣了一下：“我没答应过跟你结婚。”
“你喜欢我，怎么会不想跟我结婚？”程斯以动手解开她身上的衣服，帮她穿上裙子，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侧头吻上她的唇，“我爱你，我想跟你结婚。”
虞美人想要往后躲，而程斯以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深入又沉沦。
好半晌他才放开她，整理好她身上的衣服，微笑：“我们去篝火晚会，再晚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篝火晚会非常热闹，本地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一起跳舞，人挤人的，虞美人趁机挣开程斯以的手，钻入人群里，拔腿就跑。
她一路朝着海边跑去，她这几天观察好了路线，只要跑到海边上了船，就可以跟船离开海岛了。
但夜里路看不清楚，虞美人跑着跑着有点迷路，正想仔细看看，一拐弯，面前就出现一堵人墙。
从天而降的程斯以挡在她的面前，低头看她：“阿虞，你要去哪儿？”
虞美人猝不及防吓得魂飞魄散，看到他晦暗不清的眼神，觉得无力，恳求道：“程斯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程斯以微微皱眉：“你不喜欢我一直陪着你吗？还是你过腻了海岛的生活？那我们去别的地方？”
虞美人想着这里的人听不懂她的话，不肯帮她，去了别的地方，没准她更有摆脱程斯以的机会。
她马上道：“我们去别的地方……你不是负责程氏的海外部吗？我们去巴黎吧，我没去过巴黎。”
程斯以听她的：“好，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
与此同时，沪城老宅。
程京宴回来跟程父商量一起公事，谈完了，父子一起从二楼走下来，程父随口问：“这都一个月了，斯以还是联系不上吗？”
程京宴道：“二哥说要放个假。”
厅沙发上坐着的程夫人，一提起来就动气：“那就连公司丢下吗！”
程奶奶体谅道：“他毕竟刚失去了孩子，那个孩子都六个月了，他差一点就能当爸爸了，他心情不好，想带虞美人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可以，就由着他去吧。”
“散心能散到连手机都关机？我看他就是不要这个家，带着虞美人私奔了！”程夫人不会忘记程斯以那天在咖啡厅说的话，他清清楚楚地表态，程家和虞美人，他选虞美人！
“什么虞美人，我看就是罂粟，沾上她，平时好好的人都跟着神志不清了！”
程父没什么好说，只是交代程京宴：“这段时间，海外部你一起盯着吧。”
程京宴挑眉，颔首，没参与三位长辈的“批斗”，径直离开老宅。
程父走到程夫人身后，按了按她的肩膀：“算了，斯以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逼得太紧。”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接受虞美人的，单凭她跟男人不清不楚这一件事，我就不接受！”
偏偏这时候，佣人禀报：“老夫人，老爷夫人，门外有个男人自称二少爷的债主，要见你们。”
债主？什么债主？程父莫名皱眉：“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是——应如许。
程夫人皱起眉头：“我好像见过你？”
应如许也没兴趣迂回，开门见山直接说：“虞美人是我的妻子，程斯以把她抢走了，我来问问你们当父母的，什么时候让你们儿子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才说了虞美人男女关系不清楚，这就找上门了，程夫人气得拂袖而去，走前撂下一句：“让京宴派人去找，把斯以给我找回来！”
……
程京宴接到家里的电话，捏了捏鼻梁。
他就是不想掺和才走得飞快，结果还是逃不了这桩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