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都是程家最亲的亲戚，都知道程夫人的性格脾气，她是出了名的治家严苛。
但严苛归严苛，她并不刻薄。
家里做事的人，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做好本职工作，她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哪怕偶尔出了纰漏，她也都是交代管事的人去纠正，不曾这样当众为难过谁。
今晚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大动肝火地教训一个佣人？心情不好吗？刚才招呼大家看表演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别人不明白，虞美人心知肚明。
程夫人就是故意刁难她，但特意把她叫到老宅，又不顾身份当众给她难堪，应该不只是为了羞辱她一顿。
还为了……为了试探程斯以？
看程斯以会不会护着她？由此判断她跟程斯以之间有没有关系？
虞美人之前想不通的事情，这会儿总算恍然大悟，明白了程斯以为什么突然将她从城郊别墅送走。
恐怕就是因为程夫人知道她怀孕，并且怀疑她孩子的生父是谁，程斯以担心被程夫人察觉他们的关系，所以才那样划清界限。
她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出，程夫人不可能允许她生下程家的孩子，她觉得那样一来必定后患无穷，她以后更有理由纠缠程斯以。
虞美人快速抬了一下眼看程斯以，确实挺少见他的表情这样紧绷，眼底的情绪沉甸甸的。
虞美人非常希望他今晚无论如何都别开口，就继续保持跟她没关系的样子，过了这一关。
她重新低下头，谦卑开口：“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大家，我是新来的，只接受几天培训，还不熟悉，所以做得不够好。”认完错，又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道个歉而已嘛，不会少块儿肉。
骨气这东西确实珍贵，但虞美人要不起。
她不想硬碰硬，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让场面不可收拾。
她只想安安全全离开程家，安安分分孕育好孩子，最后安安稳稳生下孩子。
她鞠着躬，程夫人要是还不满意，她还能给他们跪下，反正她以前什么没做过。
程夫人看向程斯以，他神色淡淡，不喜不怒，看虞美人的眼神也陌生，像是不在意。
她要再加把火试试：“知道错，就改过，没看到宋小姐穿着长筒靴不舒服？去拿双一次性室内鞋给她换上。”
宋词更加不知道眼下是怎么回事？虞美人怎么会成了程家老宅的佣人？连忙说：“我自己去换就可以……”
程夫人：“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就是干这个的，阿词，你坐下。”
宋词不安地坐着，也去看程斯以的脸色，他侧脸像月下的一池水，幽幽凉凉。
虞美人沉默地走向玄关处，拿了一双干净的室内鞋又走回来，放在宋词脚边。
宋词被大家注视着，其实也很尴尬，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时间，连忙弯腰，要拉下靴子的链子，程夫人变本加厉：“坐着，让她伺候你。”
好吧，程夫人是懂怎么做一个“恶婆婆”的。
虞美人继续听话，伺候程斯以的正牌未婚妻，她刚要蹲下身帮宋词脱鞋，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抓住！
那股力气撑着她，让她下不去，她一愣，抬起头。
程斯以直接将她拽了起来。
程夫人脸色一冷：“斯以，你干什么！”
都说程家两个儿子，一个程京宴冷淡，一个程斯以温和，但这会儿二少爷好像“夺舍”了三少爷，那张脸也是冷冰冰，兄弟俩本就长得有点儿像，这会儿更是了。
“除夕团圆夜，大喜日子，母亲非要这样做，还问我要干什么？”
程夫人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简单，压着火气：“我做什么了？”
程斯以平平淡淡：“母亲想当着亲戚们面，分说这件事吗？”
这件事哪是能当众说出来的！
程夫人到底是因为顾忌在场人多而紧抿了唇，程斯以直接拉走虞美人，程夫人在他背后说了句：“明天中午，我单独见你。”
程斯以脚步没停，出去的时候刚好跟从外面进来的林与幼、程京宴和丢丢一家三口遇到，他们刚才在院子里玩仙女棒，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
林与幼看到程斯以拉着一个年轻女人，先是惊讶，定睛一看，睁大眼睛，脱口而出：“小寡妇？”
虞美人尴尬笑笑，但此情此景下，也不可能坐下来闲聊，她还是被程斯以带走了。
亲戚们议论纷纷，这是什么情况？
小唯在二楼看到这一幕，握紧了扶手。
林与幼拍拍丢丢的脑袋，去吧皮卡丘！
丢丢立刻跑去拉住程夫人的手：“奶奶，要放烟花啦，我们去看烟花吧~”
……
程斯以直接将虞美人拽到前院，他腿长但脚步不快，怕虞美人跟不上，踉跄摔倒，他将车钥匙丢给佣人，让佣人去把他的车开出来。
等待的两三分钟里，程斯以扭头教训她：“我妈的人去找你，你就乖乖跟他们走？就不怕出事？”
虞美人还没说他呢，再忍一下不就好了嘛，这下程夫人肯定已经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程斯以的，后面不知道多麻烦。
她抽回自己的手：“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带着人，我要是反抗，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程斯以没好气：“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安排了保镖跟着你，你非要支开保镖，跟应如许单独约会，现在是怪我？”
虞美人嘟囔：“我没怪你，我哪有资格怪你，我算什么东西。”
她今晚道歉多了，也顺口，“对不起啊，打扰你和宋小姐了，但你这么拽我走，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们才刚刚和好，别因为我又毁了你的婚姻，你回头好好跟她解释，如果她需要我也出面表态，我也可以配合，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唔！”
程斯以干脆控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吻住她的唇，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不让她再说出一句气他的话。
恰在这时，老宅上空放起烟花，盛放的火花照亮了夜幕，五光十色，绚丽夺目，映衬着两人的身影在烟花下紧密相拥。
虞美人被五光十色迷了眼，也忘了推开他，就跟他这么吻着，程斯以喉结滚动：“真想干脆把你锁在别墅里，只面对我。”
虞美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搅和得晕头转向：“……我也没说不同意啊。”
程斯以眼眸暗沉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就同意？我要用链子把你锁起来，让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每天在家里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