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在沪城住的房子，是应如许留给她的。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住的。
她拎着一大袋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蔬果进了小厨房。
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一般都是什么方便就吃什么，也不是特别在乎卫不卫生，健不健康，总之能吃不饿死就行。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她哪怕没有心情，没有胃口，也要强撑着去做一份营养均衡的食物，更不敢在外面随便吃，怕外面的东西加太多不明不白的东西。
她将番茄洗净后，用开水烫了下去皮，又切成块，准备炖一个番茄豆腐鲫鱼汤来配白米饭。
正处理着食材，门被人敲响了。
虞美人有些疑惑，是谁？
她在沪城没什么亲朋好友，住进来不久跟邻居也不熟，平时没人会来敲她的门。
她有些警惕地从刀架上取了一把小水果刀，背在身后，走出去。
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不急促，一下一下。
虞美人走到门前，从猫眼看了出去，就看到外面站着一女四男。
领头的那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职业套装，成熟干练，她愣了一下，这是……程斯以身边的人吧？
她之前被程斯以软禁在别墅的时候，见过她来给程斯以送东西。
她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去查她了？为什么查她？又为什么来找她？
虞美人犹豫了一下，将刀放在鞋柜上，打开了门。
“你好，虞小姐，我是斯总的秘书小唯。”女人礼貌地自我介绍，虞美人抿唇：“有什么事吗？”
小唯：“斯总让我带您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
虞美人当即后退一步：“……做个检查？我要检查什么？”
“去了您就知道了。”小唯态度气，但也藏着强势，明摆着不许虞美人拒绝。
虞美人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想跟他们走。
她握着门板：“我身体很好，不用检查。我要吃饭了，不送了。”
她就要关上门，然而小唯直接按住门板，而她身后的男人，更是往前一步。
原本藏在表面气下的强势，这一下直接浮于表面。
小唯面无表情：“虞小姐还是跟我们走吧，免得动起手来，不小心伤到你腹中的孩子。”
最后几个字一出，虞美人脸色唰的一下变白，身体僵硬。
厨房里煮开的水咕咚咕咚地冒出水泡，又一个个被撑破。
最后虞美人就是半强迫地被小唯带去了医院。
不是圣彼得医院，是另一家私立医院。
医生开了检查，查HCG，这比普通检查，更能确定是否怀孕。
没去圣彼得医院，是因为程斯以并不想这件事被程家知道。
虽然不是程家的医院，但程斯以还是有特权，可以提前拿到检查结果，只是再快也要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虞美人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他怎么会知道？
想着想着，想到了什么，她立刻去摸口袋，摸了个空，顿时闭上眼睛：“……”
果然是药片掉了。
应该是在博物馆的时候掉了，被程斯以捡到，所以他才派了小唯带她检查。
虞美人就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程斯以呢？”她艰涩地开口，小唯回答：“斯总在公司。”
“他既然想知道我有没有怀孕，为什么不亲自来盯着我的检查？”
小唯有问必答：“斯总现在不想见你。”
虞美人以前就听人说过，医院会比别的地方冷……好像是真的。
她现在就感觉，明明没有起风，可就是有一缕缕的寒气，从身上交织的毛衣线缝钻进她的身体。
冷得她僵硬，发抖，心口也抽疼着。
……
等待结果出来的一个半小时，可称为虞美人此生度过的最漫长的90分钟。
哪怕她早已对结果心知肚明，却还是万分忐忑。
终于，她看到医生快步走向小唯，小唯也正色，迎了上去：“结果出来了？”
“是，虞小姐确定怀孕。”
虞美人咬住了下唇。
小唯神色愈发严肃，向医生道谢后，也没有去看虞美人，直接拿着手机到一旁打电话。
虞美人知道她是给程斯以打，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她太想知道，程斯以得知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斯总，检查结果出来了。”
那边的男人静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语气分辨不出具体情绪。
小唯道：“虞小姐，确认怀孕。”
程斯以坐在办公室，身后是一整面玻璃幕墙，此时的天际不见暖阳，却也不是个阴天，不暖不冷的。
就像他的心情，不好不坏的。
最后他只说三个字：“知道了。”
小唯挂了电话，回到虞美人面前，首先问：“虞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呢？”
没能从小唯的反应里，看出程斯以的反应，虞美人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叹了口气：“……前段时间。”
应如许有给她把脉的爱好，说这样可以随时掌握她的身体情况。
这个习惯，从他们一起生活在小岛的时候就有了。
那天他拉她的手，顺便握了一下她的脉搏，然后就感觉不对劲，再仔细脉了脉，表情瞬息万变。
“怎么了？绝症了？”虞美人兴致缺缺地问，应如许丢开她的手，没太好气地说：“小寡妇，你要变成孤儿寡母了。”
“……”
她当天就到医院挂号，检查结果就是怀孕。
拿到结果的那一刻，她不可置信至极，直接冲去办公室找医生：“这意思是我怀孕了？我怎么可能怀孕呢！”
“没错啊，是怀孕了。”医生没太理解她的震惊，“就算做了措施，也有一定的概率防护失败，意外怀孕。”
不是，不是这个。
她跟程斯以就没做过措施，她错乱地问：“可是、可是我几年前做过检查，说我子宫受损，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的……”
闻言，医生才仔细看了看她的检查结果，又给她做了个B超。
“唔，你的子宫异常，受精卵很难着床，确实是几乎没有怀孕的可能，不过‘几乎’不是百分百，你挺幸运的，遇到了百分之一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