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几天的滑雪,丢丢已经掌握基本技能。
小孩子嘛,有炫耀的心理,尤其是想对最亲最爱的人炫耀。
他一大早就拉着林与幼去滑雪场看他表演。
小家伙从小山坡上一路滑下来,动作标准,姿势帅气,尤其他穿着黑白的滑雪服,在冰天雪地里,跟一只企鹅似的。
圆手圆脚,特别可爱。
林与幼为他的可爱热烈鼓掌:“丢丢好厉害!丢丢是整个滑雪场最最棒的小孩!丢丢太完美啦!”
丢丢就在姐姐这一声声的赞美里迷失了自己,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比他的教练——程京宴还厉害。
“姐夫!快来!跟丢丢比一场啊!”
林与幼演技浮夸:“丢丢!你千万要手下留情啊!姐夫很小心眼的,你要是滑得比他厉害,他今天晚上会哭鼻子的!”
丢丢拍拍胸口:“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夫的感受的!”
程京宴同样是黑白滑雪服,和丢丢是款式一样,但穿在丢丢身上是圆滚滚,穿在他那长手长脚,188的身材里,就是惹眼得要命的帅气。
他踩着一块滑雪板,绕着林与幼转了一圈,在雪地里画了个圆将她“困”住,似笑非笑的:“那就看今晚,是谁哭。”
林与幼:“咳。”听不懂他说什么呢。
不过这两个人还是站上了滑坡的起点。
林与幼一手拿着旗帜,一手拿着扩音器,充当裁判:“准备好咯!1、2、3——开始!”
旗帜挥下,一大一小,立刻从山坡滑下来,程京宴从一开始就比丢丢快。
林与幼对着扩音器:“咳!咳咳咳!”
程京宴:“……”
程京宴实在想不到,要怎么放水给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儿,干脆假装摔倒。
丢丢一下从他旁边滑过去,还回头嘲笑:“羞羞!姐夫连板子都踩不稳!好弱好弱!”
他弱?程京宴舌尖抵住腮帮,这笔账,记在了林与幼身上。
他等小家伙滑了好一段路后,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追上去。
林与幼在终点,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朝自己奔来的男人,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来。
她这一生所求,好像也就这样吧。
就在快到终点的时候,丢丢回头看了程京宴一下,还高兴地喊:“姐夫!快来啊!姐姐在前面等我们呢!”
程京宴哼笑,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逸然。
丢丢转回头,看前方。
然后突然间,他一头栽进雪地里。
当时他们都以为,这是丢丢在“让”着程京宴,毕竟滑雪一开始他就答应姐姐要照顾姐夫的感受。
程京宴从他身边滑过,喊他:“丢丢,起来。”
丢丢没有动。
程京宴调转滑雪板,重新滑到丢丢的身边,故意翘起雪板的一角,铲雪泼在他的身上:“林纪淮。”
丢丢还是一动不动。
程京宴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微变,立刻踩住滑雪板停下,从板上跳下来跑向他。
林与幼也意识到不对,心脏当场180度翻转,她丢下扩音器,不顾一切地跑过去。
“丢丢——”
丢丢在他们面前,在一片欢声笑语里,毫无征兆地晕倒了。
他们将丢丢送往医院急救,他的生命指征下降得非常快,原来说好的“一个半月”不是准确的日期,而是最好的日期。
实际上,他病程进展到这个地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病变。
现在就是那个病变。
林与幼这段日子以来的平静、平淡、淡定、淡然,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她的脸色急剧变得惨白,直到毫无血色。
医生送来病危通知书。
她看着,签不了字。
她在看到江不言赶来时,便将丢丢交给他,而后转身就走!
程京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林与幼分外冷静,一字一字地说:“我要去顾家。”
程京宴将握着她手臂的手,改成牵她的手掌:“一起去。”
程京宴亲自开车,路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掠过。
医院距离顾家比较远,他尽可能快了,40分钟的路程,最后只用了25分钟就到。
顾家是古色古香的门第,朱漆大门平时都是关着的,顾家人出入都是走旁边的偏门,只有逢年过节的大日子,才会开中门。
而今天,中门就开着,不知是在欢迎谁,又或是,已经有人先一步闯进去。
林与幼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想,她今天就算是把顾泗云给绑了,要挟他们,也要让他们把医疗方案交出来!
她扯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直接下车,没等程京宴,大步跨过门槛,跑过院子,到了厅堂。
却就看到,端肃黑沉,压迫感十足的正厅里,程夫人背对着她站在那儿。
她还是一身旗袍,端庄优雅,名门贵妇,端着林与幼平时最讨厌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顾家的长辈说——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顾家,是我的顾家,我才是顾家的嫡系,我现在要拿我家的东西,去救我的孙子,你们倒是说说,有哪里不可以?!”
林与幼脚步蓦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