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总果然被气得挂了电话。
所以,那个女人,大半夜跑去酒店,跟别的男人聊天吃夜宵,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
到底谁才应该生气?
程京宴完全没有睡意,心里酿着一股冲动,想去找林与幼。
但他也清楚,林与幼跟知知不一样,现在的她说生气,就是真的生气,糊弄不过去。
他是得想个办法,让她消消气。
……
以林与幼对宴总的了解,被江不言刺激了一顿后,估计会有动作。
但她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次日早上,丢丢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林与幼便带他到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餐。
刚刚坐下,男人就从门口大步走了过来。
丢丢哇了一声:“帅!”
林与幼抬了下眼,是挺帅的……昨天在许家庄园见到的程京宴,虽然也是收拾过的,但人的精气神,是会影响整体的面貌。
他那会儿心情不好,身体不好,加上担心她和丢丢,脸色不好,整个气场低得要命。
而现在,他哪哪都好了,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搭配焦糖色的毛呢风衣,他人高挑,撑起这样的长款完全不在话下。
外套里还有格子开衫,叠穿显得很有层次感,而且,年轻。
程京宴的品味,哪怕是以设计师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找不出毛病。
他直接在他们对面的空椅上坐下。
丢丢喊了一句“姐夫”,他摸摸小家伙的头,疏淡的眼底浮现一抹温情,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丢丢惊喜地扭头看程京宴——姐夫还没这样抱过他呢!
而程京宴看着林与幼:“想好了吗?怎样才能不生气?”
林与幼注意到他还戴了满钻手表,好笑又好气,他今天这么“花枝招展”,是来对她用美男计的吧?
觉得她会跟五年前一样,会因为他好看,就能什么都算了?
她手撕吐司,沾了一下沙拉酱,慢悠悠地吃着:“还没想好,总之现在还挺介意。”
程京宴理解着她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我追你?像之前在禹城那样追你?要喊你老婆?”
法国的沙拉酱太甜腻,林与幼差点呛到,连忙拿起椰奶喝了一口:“……婚礼还没办,宴总自重一点,不要乱喊。”
不过他说起禹城,她也随之想起一件事,放下杯子立刻问:“你还记得南颂吗?就是禹城那个大美女。”
程京宴面不改色:“美吗?没注意看,我眼前有更美的。”
丢丢人小鬼大,做出羞羞脸:“噫~”
林与幼真被气笑了,他角色进入得这么快的吗?跟禹城那会儿一样,油嘴滑舌,这是“程京宴(禹城2.0版)”是吗?
“没跟你开玩笑。南颂失踪了,差不多是在我离开沪城的时候,我让蟹老板帮我打听过,她好像是卷入了什么家族斗争,可能跟她的男朋友有关系,我当时就想找你帮忙救她,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你能试试吗?”
程京宴随手拿了桌上一杯水,喝了口,淡问:“我帮你做了这件事,追到你的进度条,能挪到多少?”
林与幼没懂:“什么进度条?”
程京宴:“能到20%吗?”
林与幼结合他前后的话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现在在追她,在冲她的好感度,等到百分百的时候,他们就成了。
帮她找南颂,就“要价”20%。
林与幼感觉自己现在脸上写着六个点。
“……”
程京宴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培根,“吃力不讨好的话,我为什么要帮你?”然后送到嘴里,细嚼慢咽,优雅从容。
林与幼忍不住:“您这是追人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谈生意呢。
程京宴唇际一泛:“我越斤斤计较,不是越能证明,我迫切想跟你和好?”
林与幼发现这男人也挺会说的……为了南颂,她咬牙:“可以,就20。”
程京宴低头一笑,拿手机发信息,似乎只打了几个字,便放下说:“交代下去了。”
林与幼卸磨杀驴,不再理他,吃完早餐,招招手:“丢丢,走了。”
丢丢立刻从程京宴腿上跳下来,跑去牵姐姐的手,程京宴跟着站起来:“你们要去哪里?”
丢丢眨眨眼:“姐姐说要带我去看金色的小爱神!”
金色的小爱神,那是只有亚历山大三世桥上才有,当年,他们还在桥边拍了照。
程京宴轻抿唇,望着林与幼:“要去游塞纳河吗?”
“……嗯。”
林与幼接着辩解,“但我不是想跟你重温旧梦,主要是我跟蟹老板联系了,他知道我现在没事,人在巴黎,就催我准备时装周的稿子,我是去找灵感,顺便带丢丢参观景点。”
程京宴直接走过来,抱起丢丢牵起她,“是我想重温旧梦,委屈山夕岁大设计师陪我了。”
林与幼:“……”哦。
他们上次来塞纳河是初冬,现在也是初冬,坐在游船上,看着小船经过梧桐林,林与幼莫名又了一种,轮回的感觉。
她是在昏睡中想起过去那一切,总觉得有些轻飘飘,似梦似幻,甚至有时候还会在某一个走神的瞬间产生怀疑,那些真的是她的过去吗?
现在重新走过这段路,她才终于有真切感,像抓住了风筝线的感觉。
“姐姐,这里好漂亮啊。”丢丢在船舱里跑来跑去。
程京宴抱住他:“丢丢,我教你一句法语。”
“好呀!”
程京宴缓慢道:“Jet\'aime.”
林与幼看了过去,男人也在看她,眸子映着塞纳河的流水,悠悠的,绰绰温柔。
法语拗口,丢丢张嘴:“J……”
“Je-t\'aime.”程京宴重复,看着林与幼重复。
“Je……Je-t\'aime.”丢丢努力读出来,发音并不标准。
程京宴又慢慢吐字:“Je-t\'aime-aussi.”
林与幼莫名感觉,心口热了起来。
丢丢不学了,抱住林与幼的腰,仰起头:“好难啊……姐姐,你会吗?”
程京宴弯唇:“你姐姐会,她也是我教的。”
林与幼转开头,但轻轻哼了一声。
他们游玩船,又去香榭丽舍大街,不过这次,林与幼是去购物的。
她以前没钱,后来虽然有了一点钱,但也只能在买一般商品上做到花钱不眨眼,还没试过买奢侈品刷钱不眨眼呢。
反正某人要挣好感度,那就让他付款呗~
于是,宴总今天就成了人形ATM,林与幼看上什么他买什么,从头刷到尾,账单长达一地,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导购是恭维也是真心话,说她老公阔绰,疼她,她在这儿工作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舍得给老婆花钱的男人,羡慕她的幸福。
林与幼问:“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表现得最好吗?”
导购下意识答:“不知道。”
林与幼慢吞吞:“就是他犯了错误求原谅的时候。”
导购恍然大悟,又忍俊不禁,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真吵架——诶,小情侣的把戏。
林与幼走了两步,挺舒服的:“要这双鞋了,程京宴,刷卡吧。”
程ATM:“好。”
导购亲自送他们出了店,林与幼感受到随心所欲花钱的快乐了。
程京宴虽然不在意那点钱,但他也没放弃福利,掌心向上:“花这么多钱,不能牵个手?”
林与幼不给牵。
丢丢歪歪头,帮帮没有哄人天赋的笨蛋姐夫,跑到林与幼的另一边,拉住林与幼的手:“姐姐快跟姐夫牵手,这样我们从左到右,就是从低到高啦~”
程京宴为自己当年有过不要孩子的念头感到羞愧。
林与幼的手还是被程京宴牵住,三个人高低错落,漫步在香榭丽舍大街那700米景观带上。
和当年一样。
只不过,在比当年,多了一个小家伙。
林与幼低头看丢丢,丢丢正在踩自己的影子,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她不禁一笑。
头顶忽然传来程京宴的轻声询问:“你明明来来过巴黎,为什么我之前问你那么多次,你都说没有?”
如果她说有,他也不至于过那么久才认出她。
明明他从很早之前就觉得,她更像“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