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盖着盖头,看不到程京宴的表情,只看到他停在原地没动的脚,有些不满,这个男人,怎么没点反应呢?
说好的老公看到老婆穿婚纱都会感动激动呢?
林与幼眼睛转了转,到了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她故意假装踩空脚,整个人“哎呀”一声扑了出去。
小助理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拉她,不过比她更快的是程京宴,直接将她接个满怀。
红盖头从林与幼头顶滑落,落在他们相拥的怀抱。
林与幼扬眉:“我还以为宴总根本没有在看我呢,接得这么准。”
程京宴搂紧她的腰,低声:“故意的?”
林与幼不否认,从他怀里离开,张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大大方方问:“怎么样?好看吗?”
程京宴拿着红盖头,声音微低:“很好看。”
不错啊,宴总会说话了。
很快,林与幼发现,宴总不仅嘴巴会说话,眼睛好像也会“说话”了。
他的眼型狭长,眸色乌黑,如同一道深渊,所以看人时,总有些寡情。
而现在,他专注地看着她,一眨不眨,仿佛眨一下她就会消失,又有些过分深情。
林与幼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走到全身镜前,左转转右转转,其实是借机避开他的目光。
她没做发型,就是一头长发披着。
一般的明制婚服,都是搭配凤冠,所以才会有个词是“凤冠霞帔”,但林与幼没有采用凤冠。
不是因为没有,事实上,程奶奶就刚好收藏了一个清代的烧蓝凤冠,那是她从国外拍回来的,一直放在沪城博物馆展览,程奶奶大手一挥,就要把凤冠送给她,林与幼不敢收,太贵重。
而且她实在想要盖盖头,而凤冠太高,也太华丽霸气,不合适,所以最终选择了盘发和珠钗,珠钗也是程奶奶借她的,古董点翠。
程京宴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为她整理霞帔的坠子,然后仰起头,自下往上看她:“蜜月,你想去哪里?”
林与幼讶然:“我们还要度蜜月吗?”之前没讨论过这个呀。
程京宴自顾自道:“去巴黎,你不是说,你要参加巴黎时装周?正好,顺便玩玩。”
林与幼觉得也行,没意见:“好啊。”
这个角度下,程京宴的目光似乎要比平和:“把丢丢放在奶奶那儿,我们自己去。”
林与幼失笑,也蹲下身:“你这么对丢丢,他会抱着你的腿说,‘丢丢要吧嗒吧嗒掉小珍珠了呜呜’的。”
“那就别告诉他我们是去玩,就说是去工作,或者,让奶奶带他去周边的城市逛逛,男孩子,多长点世面,也没坏处。”程京宴说。
林与幼看了看他:“我感觉你挺会带孩子,怎么让你自己生一个,你就那么抗拒?”
程京宴一顿:“你想要孩子了?”
林与幼也一顿:“哦,我忘了,你现在要孩子,只能跟我要,我刚才说风凉话呢。”
“……”程京宴觉得这女人每天都在换着花样气他。
林与幼咂咂嘴,坦坦荡荡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我暂时还没考虑要孩子,一是丢丢还小需要我照顾,二是我在事业上升期不想停下,三是我对要孩子兴趣不大。”
“嗯,以后再说。”程京宴抬了抬眼,“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蹲着说话?”
明明是他先蹲的。
林与幼起身,随口说:“宴总,你的婚服也一起送来了,你要不要试试?”
程京宴果断拒绝:“不。”
本来只是随便问一问,但冲他这果决的态度,林与幼反而来劲儿了:“为什么?试试嘛,不合适才来得及改呀。”
“尺寸是你亲自量的,如果连这个都量不准,你这个设计师也别干了。”程京宴将盖头还给她,“我回公司了。”
他转身要走,林与幼拉住他,稀奇了:“你在抗拒什么呢?试个婚服而已,宴总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她穿明制婚服,相对应的,程京宴也是一套明制的官服,她还真想象不出这个男人穿汉服的样子。
感觉有点……
好看啊。
这么一琢磨,林与幼真心好奇了,今天一定要看。
她抱住他的手臂,拖住他的脚步:“早穿晚穿都是要穿的,你现在穿了,就不是第一次了,等结婚那天再穿,你熟能生巧,就不会害羞啦。”
程京宴意图抽回自己的手,没成功,这女人是考拉还是树懒,抱这么紧:“谁跟你说我害羞了?”
“不害羞你就穿啊。”
程京宴:“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仅此而已。”
林与幼唏嘘:“看不出来宴总这么容易害羞。”
程京宴要烦死了:“林与幼。”
林与幼:“不放哦亲。”
程京宴气极反笑:“换,我现在就换,放开,你的员工都在看,你还要不要脸了?”
林与幼信他没她那么不要脸,不至于出尔反尔,终于放开了,还不忘嘴欠UI下:“刚才果然是害羞了。”
程京宴忍不住去拎她的耳朵,确实不能现在要孩子,这女人,比孩子闹腾多了。
诚如林与幼所想,程京宴身高肩宽,穿这种官服不仅非常合适,甚至可以用丰神俊朗、风度翩翩来形容。
绛紫色的官服天生贵气,而他的气质疏淡,两者结合,相得映彰,加上长翅帽和玉腰带,他换好转过身看她的时候,林与幼呼吸都停了一下。
她瞬间就能想象出,古代那些打马长安街的王孙公子的模样。
啧,宴总这样的人,放在古代,可能是一个公正严明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也可能是一个惊才绝艳一举夺魁的世家公子。
赏心悦目。
林与幼拿出手机,快速拍了几张照。
程京宴随便她了:“看够了吗?”
“够了。”林与幼弯唇,“宴总,你这张照片,属于往网上一传,瞬间能引来几百万赞的程度,你说你,与其费心思搞项目,还不如营销你的美貌,没准收益更可观呢。”
程京宴挑眉,似笑非笑地朝她走去。
林与幼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双手合十,诚恳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说了。”
程京宴顿步,给她两个字的评价:“出息。”
林与幼也不是第一天没出息了,不倒翁似的在地上摇来摇去,一边P图,主要是虚化背景,一边说:“对了宴总,我今晚没那么早回樊楼,我要去把头发染回黑色。”
她现在的头发,还是当初跟他唱反调时的板栗红色,跟汉服不太搭配呢。
程京宴脱掉婚服,问的是:“你为什么那么帮大姐?”
林与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这跳转的话题,抬了下头,理所当然:“我跟她是朋友啊。”
“据我所知,你们私下也没有太多往来,不算多亲的朋友,这也能令你为她做到那个地步吗?”
林与幼面不改色:“恰恰说明我人美心善,迢迢姐在伯母面前帮了我几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程京宴知道她没说实话,比起什么报恩,他更觉得,应该是程迢迢身上什么点,触动到了她,她才这么豁得出去。
可能就是,孩子吧。
程京宴换好了衣服:“我走了。”
林与幼头也没抬,拜拜~
程京宴下楼,出门。
但没过几分钟,他又折返回来,小助理纳闷:“宴总,您落东西了吗?”
程京宴抬起手,手里多一束花,抿了下薄唇:“嗯,刚好有人推车路过,卖花,我买了一束,你拿给与幼吧。”
小助理立刻:“那怎么行呢!送花就要当面送啊!与幼姐,与!幼!姐!”
程京宴:“……”
林与幼探头:“啥呀?”
“你家宴总给你买了一束花,快下来签收!”
林与幼眨眨眼,趴在二楼的栏杆往下看,男人抱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站在那儿,他似乎是觉得不自然,别开头,没看她。
她看着,就笑了。
这人啊,有时候,还怪让人……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