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扭头看他,眨眨眼。
程京宴淡然平静:“坐飞机累了,不想再坐车一个小时回樊楼,今晚我们住在老宅。”
林与幼坐得离他近一点,尾音轻轻上扬:“嗯?”
程京宴还不知道她吗,今天要是不让她跟程迢迢见上面聊上话,回到樊楼也不会安生。
“今晚我安排你见上大姐一面。”
林与幼嘴角上扬,他又警告,“然后,就到此为止,不准再掺和这件事,听懂了吗?”
林与幼果断:“我保证。”
程京宴重新打开平板,心不在焉:“保证一定会闹腾?”
林与幼啧声:“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夫妻间的情义呢?”
程京宴嘴角一泛。
出了这样的事,哪怕是程奶奶也没有心情招呼他们,但三少爷要带三少夫人回家住,谁又会说不呢?
程京宴有自己的独立院落,小时候就是住在这儿,后来偶尔在老宅过夜,也是回这里住。
林与幼不是第一次来。
去年除夕夜,程京宴带她回来吃饭,当时大家兴致比较高,聊得比较晚,程奶奶留他们在老宅住,就是睡在这里。
她那时候知道这是程京宴长大的地方,很是好奇,想要到处看看,不过那会儿的宴总多高冷啊,让她不要乱走动。
这会儿她似笑非笑地问他:“宴总,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程京宴:“不可以。”
林与幼好气又好笑:“你说什么?”
“你也没带我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程京宴解着纽扣,侧眼斜了她一下,别有深意。
“这也要比啊?你也太不吃亏了。”
程京宴逗她的,脱了外套,进了衣帽间:“想看什么就去看,不过也没什么好看。”
林与幼不相信,里里外外逛了一圈。
很失望,确实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佣人已经将午餐端上餐桌,程京宴也换了一套舒适一些的衣服下楼。
黑色圆领毛衣,搭配深灰色西裤,显得他没那么冷淡,有几分“人夫感”,与中式格局的庭院,倒是颇为般配。
林与幼欣赏两眼美色,无趣道:“我还以为能看到你的另一面呢。”
“想太多了,我小时候只有数不清的课外课,没那么多童年回忆。”程京宴随意道,“难道还指望我给你留一座藏宝阁,让你来探个险?”
林与幼不放弃:“相册呢?起码相册应该有吧?我要看。”
程京宴不怎么爱拍照,相册收录的都是他的毕业照,或者夏令营冬令营之类和导师的合影,几乎没有生活照。
林与幼看着看着,指着其中一张问他:“这个是你几岁的时候啊?”
程京宴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二三岁吧。”
“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
“差不多。”
林与幼端详着:“跟你现在长得有点儿不一样诶,线条没那么分明,有点像……”
程京宴:“像什么?”
这要怎么说呢……林与幼不是故意气他,而是真心觉得像。
她轻咳一声,道:“像我的前男友。”
程京宴黑脸:“你再说一遍。”
“就是有那么点神似……”眼见程京宴的脸色极差,林与幼闭嘴了,嘟嘟囔囔说,“现在知道你冲我喊‘枝枝’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了?”
程京宴顿了顿:“我们以后不提她了。”
林与幼合上相册,用相册支撑着下巴:“许枝梨还住在枫香庭吗?”
“不知道。”他跟她去禹城后,就没有关注过她了。
“你让林少爷快点帮你查呀。”没准许枝梨真的不是枝枝,正好踹了,省得她三天两头拿白月光的身份来膈应她。
程京宴不以为意:“他最近忙着争财产,抽不出空。”
饭后,林与幼借口要消消食,在老宅到处走走,跟好几个佣人打听周征的下落。
但每一个佣人都说不清楚、不知道。
什么都没问出来,林与幼又回了程京宴的院落,他在厅办公,她直接躺在他身后的长沙发上。
昨晚她就没怎么睡,这会儿眼睛涩地很,闭目养神,又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的,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在对她说:“胎儿已经32周,这么大的月份做引产,对母体也会有很大的伤害,我站在医生的角度,真心建议你,还是生下来吧,这是最优方案。”
还有人对她说:“与幼,生下来吧,他也是你的孩子。”
……
“与幼,与幼。”
林与幼的肩膀被人轻轻摇晃。
林与幼茫然地睁开眼,屋里开了灯,却还是有些暗淡,像日落暮光,无端让人感到寂寥。
她回神:“……怎么了程京宴?”
程京宴拉她起身:“不是要见大姐吗?让她带你去。”
林与幼看了过去,是一个佣人。
……
傍晚六点半,林与幼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宅最角落的一间屋子。
佣人示意她,程迢迢就在里面。
林与幼单手推开门,果然看到,程迢迢笔直地跪在那里,仿佛一座永恒的雕像。
屋子只有四面墙,空空荡荡,这就是一个禁闭室。
“迢迢姐。”
程迢迢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她很是意外:“与幼,你怎么能进来?”
林与幼关上门,走过去:“我来给你送饭。”
她把食盒放下,皱起眉,“伯母让你一直跪着?你干嘛那么听话啊,又没人盯着你,跪久膝盖疼。”
程迢迢难得露出一丝狡黠,眨了一下眼睛:“没有人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坐着,刚才以为你是秋姨来送饭才跪起来的。”
林与幼扶着她坐好:“你有没有哪不舒服?”
程迢迢摇头:“还好,还撑得住。”
“脚底的伤呢?我看看。”
程迢迢给她看,红肿破皮渗血,感觉得好长一段时间走不了路,林与幼掏出几管药膏,“我给你带了些药,都是孕妇可以用的,你等会儿自己擦一下。”
程迢迢神色淡了一些,摸着自己的肚子:“孕不孕妇也没什么关系,母亲不会让我留下孩子的。”
林与幼不由得道:“你可以反抗。”
“我能怎么反抗?跑吗?我连老宅都走不出去,在打掉孩子之前,母亲不会放我自由的。更别说,无论我跑到哪里,程家都有本事找到我。”
是啊。
这可是程家。
“再说了,我也不能一个人跑,我还有……周征呢。”
林与幼低声:“我下午打听了一圈,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程迢迢艰涩道:“我都被关禁闭了,他十有八九……是被丢在哪个杂物间自生自灭了吧。”
林与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程迢迢心脏闷疼着,勉强提起一个笑:“你是不是也很意外,我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保镖?”
林与幼是有些意外。
但不是意外保镖这个身份,而是意外,程迢迢这样的大家闺秀,会这么“叛逆”。
程迢迢打开食盒,是南瓜山药牛肉粥,她没有委屈自己,确实饿了,就拿出来,搅拌搅拌,慢慢吃了。
也慢慢跟她说起,她和周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