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上了出租车,直接对司机说:“去程家老宅。”
程家在沪城的知名度由此可见一斑,只说程家老宅,司机就知道目的地。
一路上,林与幼什么都没想,到了老宅,老宅里外都很安静,她从敞开的大门进去,径直跑向程奶奶住的那栋楼。
“奶奶!”
程奶奶在沙发上假寐,被叫声惊醒,睁开眼,抬起头:“……幼幼?你怎么突然来找奶奶了啊?”
林与幼看到老人家慈祥的面容,这些天种种困境和危险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鼻尖酸涩,走了过去,哑声喊:“奶奶……”
程奶奶连忙招手,让她到她身边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谁欺负你了?京宴吗?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奶奶替你教训他!”
“不是程京宴……奶奶,我闯了一个祸。”林与幼蹲在老人家的脚边,程奶奶明白了,小姑娘是来向她求助的,她便道:“不怕,不怕啊,幼幼,奶奶会护着你的。”
林与幼咽了一下喉咙:“奶奶,对不起,许枝梨的婚纱脱落,是我设计的,我故意的,我害程家也丢脸了。”
程奶奶却不惊讶,只是问:“那你是为什么这么做啊?”
林与幼沉浸在难过里,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深吸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其中也包括自己十年前被许家人设计,伤了韧带,失去出国进修的机会。
程奶奶叹了一口气:“和京宴说得一模一样。”
林与幼愣住:“京宴……程京宴跟您说过了?”
“他昨天来告诉我的,我当时就想去找你,但京宴说,你会主动来找我的,让我等等。”程奶奶用手帕擦掉她的眼泪,不满意,“你这个脸色真的太差了,这几天都没睡好吗?”
林与幼怔怔的,整个人定住:“……”
是啊……是啊!
林与幼猛然间反应过来,婚礼事故,程家也丢了脸,为什么程家一直没有来找她算账……就是因为程京宴吧?他帮她摆平了程家。
他甚至还算到她最后会想到找程奶奶帮忙,难怪在医院她说要见程奶奶,他直接让她来……大门开着,没人阻拦她,也是他授意了吧?否则老宅这等地方,她哪有那么容易进。
在程斯以和江不言都想让她嫁给他们,以换取靠山庇护的时候,这个男人无声无息地替她铺好了一条,让她可以“自救”的路。
程京宴……
林与幼咬住自己的舌尖,对他的情愫空前复杂。
程奶奶看着她:“所以现在,许家人都去找你了?”
林与幼抿唇:“我敢作敢当,不怕他们,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是怕我出事之后,没有人照顾我弟弟。”
程奶奶眼神疼惜:“幼幼是想让奶奶救你?”
林与幼摇头,不是,她不是想要这个。
她握着程奶奶的双手:“我希望奶奶能收留我弟弟。”
程奶奶一愣:“收留你弟弟?”
是的,收留丢丢。
林与幼不怕许家人报复她,唯独怕丢丢被她连累。
她有自知之明的,许枝梨是程家的准儿媳妇,程斯以更是程奶奶的亲孙子,婚礼上的事,让许枝梨、程家、程斯以、程家都丢了脸,她有什么脸求程奶奶保护她?
所以她来,只是想求程奶奶保护丢丢而已。
“您看,这就是我弟弟。”林与幼拿出手机,点开丢丢的照片递给她,“他的小名叫丢丢,大名是林纪淮。”
程奶奶只看一眼就愣住,忙不迭接过手机,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看着手机里的小家伙。
像,很像……
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的手微微颤抖:“……他是你弟弟?”
林与幼点头:“嗯。”
程奶奶紧紧地看着林与幼,表情不可思议,有意外,有惊喜,有疑惑,有激动:“亲弟弟吗?”
林与幼颔首:“他很可爱,很乖巧,很懂事,很听话,您留他在身边,他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他也会很孝顺您,您就当是养了一只……宠物,放在身边解解闷。”
程奶奶看了很久的照片,竟是有些喜极而泣:“很漂亮的孩子,长大后也一定很好看,一定会和京宴一样好看……他今年多大?有四岁了吧?”
“嗯,四岁了。”林与幼难以启齿,“只不过,他生了病。”
程奶奶看着她:“什么病?”
林与幼低声:“一种遗传性罕见病,现在医学界还没有根治的办法,他还要靠药物维持生命,药费很贵,但对程家来说,应该也不算大数字……”
她说不下去了。
求程奶奶保护丢丢,已经很冒昧了,居然还要人家为丢丢支付医药费。
林与幼惭愧地低下头:“奶奶,我知道我的请求很无耻,您拒绝我也没关系的。”
“他有遗传病……”程奶奶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吸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林与幼连忙问:“奶奶,您怎么了?是我气到您了吗?您……”
“没事,幼幼,奶奶没事。”程奶奶握住林与幼的手,“告诉奶奶,他们现在在哪儿?”
林与幼一时间没明白她问的是谁。
程奶奶重复:“许家人,现在都在哪里?”
林与幼说:“都在医院。”
“医院?”程奶奶不明白,“为什么是在医院?”
林与幼摇头,不愿意说自己昨晚差点死掉的事让她老人家担心,程奶奶也就不追问了:“先带奶奶去医院吧。”
林与幼岂敢啊:“您要亲自出面?不用了吧?我把丢丢送来就好。”
程奶奶将手机还给她,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幼幼相信奶奶,奶奶一定会保护你和丢丢。”
林与幼少小离家,从来没有被哪个长辈这样无条件地保护过,心头酸涩,咬紧下唇:“……嗯!”
……
此时,医院。
还是三天前的那些人——许夫人、许云早、许枝梨,凑热闹的柳萱,程家的程迢迢和程斯以也同样来了,再加上谢渊。
各方人马,齐聚一堂,都是来为三天前那场闹剧要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