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幼将信将疑:“二哥?”
程斯以失笑:“你怎么都不挣扎一下,这么容易就叫了。”
林与幼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挣扎的,喊一声而已,又不是没喊过。
程斯以往楼梯上走一步,道:“昨天我听奶奶身边的人说,奶奶的牛角刮痧板不小心摔碎了,应该还没来得及重新买,你要是送了,正好实用。”
林与幼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多谢二哥指点!”
与此同时,许枝梨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还以为与幼早就走了,原来还在跟斯以聊天。”
林与幼回头,许枝梨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然而细看,却能发现,那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些警惕。
程斯以自然而然道:“我刚跟与幼说了奶奶明天寿辰的事。”
“我还以为你们聊什么呢……斯以,你刚才不是说,海外部有事需要你去处理吗?”许枝梨提醒他。
“是,所以我要先走了。”
许枝梨轻声叮嘱:“开车小心。”
程斯以微笑点头,转身下楼。
林与幼随后也道:“我也走了。”
许枝梨突然说:“与幼,你等一下再出门吧,你是打车来的吧,现在出去,斯以看到你没开车,肯定会送你。”
林与幼顿了顿,回头:“许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许枝梨轻抿唇:“我可能是有点儿婚前焦虑吧,与幼,你能理解我吗?”
“我不能理解,不过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让程京宴送我吧。”林与幼往楼下看了看,“他不是你的未婚夫,你肯定不会焦虑,他人呢?应该还没走吧?你把他藏起来了?你刚才支开程先生,就是为了偷偷跟程京宴聊点儿不能让他知道的事吧?”
许枝梨愣了一下,然后马上道:“与幼,你别胡说,我没有!”
林与幼哂笑,她那句话是怀疑她跟程斯以有什么,那她就怀疑她跟程京宴有什么,互相污蔑这才公平。
再说了,她和程斯以确实没什么,而她跟程京宴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林与幼又有些厌烦。
她真的特别讨厌被牵扯到许枝梨和程京宴的事情里。
随便了,爱咋咋滴,她现在就走,给他们腾出地儿,没有人打扰他们了,他们就是在这里上床都随便。
林与幼转身走下楼梯。
许枝梨看着她窈窕纤细的背影,攥紧了手指,没由来地说:“与幼,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再怎么使劲去够,哪怕是踮起脚尖,也够不着,早点放弃,重新选择合适你的路,对你,对别人,都好。”
林与幼蓦地停下脚步,脑海里飞速掠过十年前的一幕对话。
——没办法,韧带已经受伤了,手术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她可以正常行走,但想要再跳舞,那是不可能了。
——这可能也是天意吧,这孩子虽然很有天赋,但那个家境,就算让她出国进修她也走不了多远,这些东西注定不是她该碰的,还不如早点放弃,重新选择合适的人生,对她自己也好。
好相似的两句话……
林与幼缓缓转身,看着许枝梨那张幼态单纯的脸,第一次产生怀疑:“许枝梨,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失忆?”
许枝梨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幼,你说什么呢?”
是她装得太好了,还是她想太多误会她了?许枝梨的神情挑不出错,林与幼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来。
许枝梨低声:“我知道这些话由我来说不合适,只是我对与幼你一见如故,很投缘,把你当成闺蜜,不忍心看到你受苦,所以才冒昧多说两句。”
林与幼:“哦?”
“程夫人是京宴的亲生母亲,她不喜欢你,程家其他人,比如京宴的表妹,她也不喜欢你,对你的意见都很大,虽然程奶奶对你有些好感,但她毕竟已经老了,做不了程家的主,与幼你继续跟京宴在一起,将来进了程家,可能会受很多苦,所以我才想劝你好好想一想。”
她双手牵住林与幼的双手,一番话说得推心置腹,“与幼你这么好的女孩,肯定有很多人喜欢,无论跟谁在一起,都会是很美好的一生,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
林与幼将舌尖抵住脸颊。
这些话,如果是南颂对她说,或者谢渊对她说,她都会听进去,可偏偏是许枝梨对她说,尤其是她还想起了十年前的事,她只觉得,刺耳得不行。
她来劝她离开程京宴?
她以什么身份?程家的二少夫人?
程京宴又不是没爹妈,轮得到她长嫂如母吗?
程夫人再不喜欢她,都还没找过她,她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林与幼反握住她的手,眼泪说来就来,比她还要真情实感:“嫂子,你真是个好人,可你不知道,我喜欢程京宴,我爱程京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别说是受程家人的刁难,就算扒皮抽筋,千疮百孔,我也甘之若饴!离开了他,我就不能呼吸,我的人生将黯淡无光,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就是为了与他今生的一段缘。”
“……”
“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绝对不可能离开他的,你放心。”
“……”
看着许枝梨僵硬发青的脸色,林与幼心情愉悦,走了。
一转身,万万没想到,居然看到程京宴在楼梯下,神情意味深长。
呃……
他不会是都听到了吧?
林与幼窒息,石化了三秒后,她选择当个瞎子,当做没看到他,迅速下楼,直接出门。
程京宴转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一泛。
这女人,脸皮一厚起来,真的没得救,随时随地,见到个人就表露对他的爱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他情根深种。
不过,她跟许枝梨是怎么聊到这份儿上的?
程京宴刚才是去洗手间了,只听到林与幼最后这段话,他要问个清楚,转身要跟着林与幼离开。
许枝梨连忙喊:“京宴!”
程京宴淡漠地侧头,许枝梨扶着楼梯扶手,咬着下唇:“京宴……你现在就要走了吗?你没什么话跟我说吗?”
程京宴差点忘了,他亲自送珠宝给她是有别的事,差点被林与幼牵着鼻子走了。
他看回许枝梨,没有情绪道:“我有话想问你。”
……
林与幼一个人离开许枝梨的家,打车回工作室。
她已经没心情想程京宴和许枝梨单独相处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她所有的脑细胞都在思考,许枝梨到底有没有失忆?
如果她没有失忆,那她为什么要装作失忆?
她可能有点一叶障目了,想了半天不出来,索性打电话给南颂,听听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