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安雯回了一趟沪城。
丁星兰给安雯准备了一些礼物,让带去顾家。
安雯一个头两个大,她还没忘上次在电话里怎么跟庄慧嚣张的。
去顾家拜访那天,安雯贯彻‘知书达礼、秀外慧中’,就差翘兰花指了。
下午,她陪庄慧押花。
干花是庄慧提前制好的,现在用它们做押花画。
安雯轻声细语的态度,反倒是庄慧受不了,直白:“你装模作样不难受吗?”
安雯因为庄慧的毒舌,尴尬。
尴尬完,她嘟囔道歉:“阿姨,上次是我鲁莽,对不起。”
庄慧低头密封押花画:“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安雯自知做错事,矮人一截,被怼也哑言。
庄慧突然挑起眉眼,看着安雯:“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说完,低头继续密封押花画。
安雯顿了几秒,探着小脑袋,嘘声:“您的意思是,我砸得好吗?”
庄慧弯了弯唇角:“我没这样说。”
安雯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庄慧笑了。
这就对了嘛,哪有父母不站在自己儿子这边的?
于是,安雯恢复本性,开启叽叽喳喳话痨模式。
她以前就说过,她其实蛮喜欢和庄慧聊天的,喜欢她奇奇怪怪的毒舌。
那天晚饭后告别,安雯还不套地从庄慧那里顺了一盏干花制作的宫廷花灯。
九月。
顾峥新招了工作上的助理,安雯因为学业,只是偶尔去公司。
新招的助理姓于,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喜欢穿老式西装,永远提着一个公文皮包,还不苟言笑。
他和顾峥站在一起,连顾峥都显得古板不少。
开学后,安雯偶尔会回公寓住,毕竟那里离学校近。
这天,下午的课结束,时间还早,陈书妍也有空,两人约着去做皮肤管理。
两人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闲聊着。
聊着聊着,陈书妍感慨一句:“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你男朋友啊?”
一直只听其说,不见其人。
安雯又没有要藏着顾峥的意思,大方道:“随时可以啊。”
下一秒,她又改口:“不过他挺忙的,你要见的话可能需要提前问一问,做时间安排。”
陈书妍没忍住戏谑一声:“呵!这是还要预约?”
说预约多不好听啊,安雯振振道:“陈大小姐什么时候想见,没空我们也麻溜儿地抽空。”
陈书妍是北都人,每次听见安雯刻意模仿的北都话调子就会笑出声。
此时,她笑着调侃:“你男朋友不是北都人吗?怎么你北都话一点没进步?”
安雯思了两秒,很确定:“他不说北都话。”
安雯又想起施璟:“不过他有个朋友味儿特浓,就跟胡同里的遛街逗鸟大爷似的。”
陈书妍‘哟哟哟’,酸唧唧:“他朋友你都见过了?唉,看来我们俩的关系很塑料啊!”
安雯口快解释:“他朋友和他住一栋楼的不同楼层,碰到了而已。”
说着,安雯摸到手机睁开眼睛发:“我现在就安排你们见面!”
陈书妍其实挺想见一见安雯男朋友的,但她今晚还有约会,于是揶揄口吻:“逗你的,我对你的老男朋友不感兴趣!”
安雯气呼呼,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不见算了!”
做完美容,安雯和陈书妍坐着吃水果,等工作人员确认账单。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两人的贵宾卡走过来,恭敬弯腰:“安小姐,您的卡上余额不多了,最近我们有个国庆节活动,您需要充值吗?”
安雯点头:“好呀。”
她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工作人员:“没密码。”
工作人员双手接卡:“好的,安小姐,我马上帮您办理。”
安雯继续和陈书妍聊天。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再次走到安雯面前。
安雯还以为已经办理妥当,都提着包打算站起身了,谁知工作人员礼貌道:“安小姐,您的卡显示余额不足。”
安雯有些懵:“啊?”
她把卡接过来翻看:“你们搞错了吧?”
这时,陈书妍手指夹着卡递过来:“刷我的。”
安雯拒绝:“不用。”
她暂时没纠结卡里为什么余额不足,掏出另外一张卡。
这张卡是安雯从小到大收的红包、压岁钱等积累的。
是她的小金库。
是有密码的。
她站起身:“刷这个,我跟你过去。”
因为没注意,安雯站起身时不小心把包扫到地上,连里面的课本都掉出来。
安雯留头:“书妍,帮我捡一下。”
安雯刷完卡回来时,陈书妍笑得阴险。
怎么说呢?
安雯顿感毛骨悚然。
她走近,纳闷:“你笑什么?”
陈书妍抬手,手里一个塑料袋,晃了晃。
安雯木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
下一秒,她惊慌失措扑上去扯走塑料袋,湿润的脸瞬间通红。
安雯拽起托特包,转身就走。
陈书妍跟在后面调戏:“怎么了,害羞了?”
安雯不理她,心里一百个后悔,今天怎么就心血来潮背了这个包,怎么还忘了里面的东西呢?
陈书妍小碎步跑在安雯左右,喋喋不休:“好姐妹,我理解!不过我很好奇,随时带着是说明你们随时随地吗?这也太刺激了吧!”
安雯低头不作声,双手捂着耳朵。
陈书妍拉开安雯手臂,不让她捂耳朵:“话说你怎么买两片装啊?你不是说他一夜三次吗?”
安雯要炸了,直接跑走。
陈书妍跟在后面跑:“你别跑呀,我还没说完呢!”
她们一前一后跑出美容会所,对于门口弯腰招呼的工作人员都无暇搭理。
大街上。
安雯举着太阳伞,快步往前走,陈书妍抱住安雯胳膊共享一把太阳伞,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陈书妍还没放过安雯:“是好姐妹我才跟你说这些,这个年纪的男人就这么几年了……”
安雯看见一辆空出租车,立马抬手招停。
她坐上车时,朝车窗外看了一眼,陈书妍自己撑开太阳伞,做了个飞吻:“拜~”
啊啊啊啊!
安雯拍司机椅背,催促:“开车!开车!”
什么随时随地?
什么刺激?
什么一夜三次?
他们根本,一!次!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要被调侃,还不能呛声!
憋死了!
气死了!
出租车内萦绕着一股空调味,但胜在凉快,安雯滚烫的脸颊渐渐恢复如常。
然后,她搂了搂腿上的托特包,心生一个疑虑:这个年纪的男人真的就这么几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