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景再次点头，“说到做到。”
顾青辞眨了眨眼睛，“那从哪儿学起？”
穆玄景眼帘微垂，“跟我走。”
顾青辞跟着穆玄景出了城，在城外不远处的桃花林停下脚步。
桃林中错乱地载着数十棵桃树，无一不是开满了花朵，一阵风吹过便吹下无数的花瓣，纷纷扬扬而下。
“这个季节居然有这么多桃花。”顾青辞睁大了眸子，觉得眼前的美景很是不可思议。
感慨完她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也对，这山谷四季如春，有桃花不足为奇。”
走进桃花林，她又问道：“不是来学剑的么？可我连剑都没拿。”
穆玄景取出一块帕子，叠成长条后走到顾青辞面前，“谁说学剑一定要用剑？你信不信我？”
顾青辞疑惑地看着他，“啊？”
虽然她潜意识中是信任他的，可清醒的时候她确实对穆玄景心生怀疑，因此才会那么容易误会他，但现在她已经解开心结了。
她抬眸，开口道：“我信你。”
穆玄景扬了扬手中叠好的帕子，“接下来我要用它蒙上你的眼睛。”
顾青辞皱了皱眉，“你确定是在教我练剑？”
穆玄景微微颔首，“你若信我就试一试，若是怕了……”
“我才不怕。”顾青辞夺过帕子，自己遮住了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
被帕子蒙住眼，她除了眼睛以外的所有感官都在一瞬间达到了最警戒的状态。
穆玄景折下一根桃枝，试探地刺向顾青辞的左肩。
顾青辞感觉到的时候连忙闪身，可还是慢了一拍，她的衣料被桃枝划过。
她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穆玄景淡然开口道：“要想学剑，必须懂得利用和避开剑气，剑刃虽利，但剑气才是真正杀人于无形。”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桃枝再次袭了过去，十几次后顾青辞已经能在蒙住双眼的状态下轻松躲过桃枝。
顾青辞扶着一棵桃树大口喘着气，在穆玄景手下接招，虽然累可全身都觉得畅快，她很久没这样练过了。
她欣喜地问道：“我终于能躲开了。”
穆玄景唇角微扬，“这才刚刚开始。”
“啊？刚刚开始？”顾青辞疑惑地珉起了唇。
穆玄景拉着她走到桃林正中央，开口道：“真正的高手剑气不露于外，就像这些花瓣。”
聪明如顾青辞，她立刻明白了穆玄景的意思，“你是说让我避开这些花瓣？”
穆玄景向来欣赏顾青辞的聪明，“是，不能让这些花瓣留在你身上，还继续么？”
顾青辞拧了拧眉，虽然这很难，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当然要继续。”
于是穆玄景脚步轻点地面便跃上一棵桃树，手里的桃枝猛地抽向一树的桃花，随即无数的花瓣翩跹而落。
起初顾青辞很难做到，但练习了几十次后已经能避开三成的花瓣了。
看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穆玄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飞身而下，按住了她的肩，“休息一会儿。”
顾青辞意犹未尽地摘下了眼前的帕子，靠着一棵桃树就坐了下来，穆玄景也跟着坐在她身边，用帕子替她擦去脸上晶莹的汗珠。
“谢谢。”顾青辞有些拘谨地拿过穆玄景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几下，她现在还不习惯让穆玄景帮她做这些事。
活动了这么久，顾青辞的小脸红扑扑的，在阳光照耀下甚至能看得见脸上细微的毫毛，一双眸子清亮如星，透着几分狡黠。
穆玄景心头一动，随即就是翻涌而起的剧痛，仿佛刀子在心底搅动，他脸色瞬间苍白，可咬牙忍住了，没事人一般坐在顾青辞身边。
看着灵动如初的顾青辞，尽管自己要承受这些痛苦，穆玄景没有丝毫后悔，他想要的就是顾青辞能够开心地活下去。
“你怎么了？”顾青辞意识到穆玄景的不对劲，扭头看着他，“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穆玄景垂下了眼帘，不想让顾青辞看出破绽，“我没事，不过是想到一些往事罢了。”
顾青辞拿起他放在脚边的树枝，举着树枝便能接到一两片随风落下的花瓣，她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什么样的往事？开心的？不开心的？”
穆玄景抿唇沉思了片刻，抬眸望着她道：“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
可至始至终，能牵动他情绪的只有她一人罢了。
顾青辞歪着头看向他，“那你有后悔么？”
穆玄景摇头，“没有。”
顾青辞清浅一笑，用手撑着下巴，开口道：“只要不后悔就行了。”
穆玄景跟着笑了，“是啊，不后悔就行了。”
顾青辞眨了眨眼，扬唇打量着他。
穆玄景如今换了白衣，即使笑起来也透着股清冷禁欲的气息，真有几分谪仙降世的风姿，总之比他以前一身黑衣板着脸的冷面杀神造型好看多了。
“我们继续练？”
穆玄景怕她身体吃不消，开口道：“明日再练。”
“那我们……”顾青辞狐疑地看着他。
“陪我坐一会儿。”
粉色和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将两道白色的身影笼罩在花海之中……
不远处，赫连城慵懒地靠在一块山石上，他近日一身宽松的紫色长袍，一头乌发只用发带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头发垂在胸口，说不出的凤流不羁。
他手里握着一只酒壶，醉眼微醺地看着山脚的桃林，明明是洒脱怡然的姿态，可他目光却紧锁于那两道身影之上。
罗三走了过来，“主子，宫里传来密信。”
“不看。”赫连城那双桃花眼微眯，“左不过是那些杂事罢了。”
罗三疑惑地问道：“主子还打算在这儿留多久？”
“留多久？”赫连城自嘲一笑，举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罗三，你说朕是不是输了？”
罗三拱手道：“皇上年少有为，自登基以来，平西凉内乱、谋番邦属地，让西凉固若金汤，皇上从未输过。”
赫连城放下酒壶，薄唇微扬，无情中带着自嘲的讽意，“你错了，朕输了，还输给同一个人两次，不，是从没有在他那儿赢过。”
罗三吓了一跳，“皇上，您醉了。”
赫连城阖上了眸子，“是啊，你说得对，朕许是醉了。”
沉默了许久许久，他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罗三，宫里的桃花怎么从没开过？”
罗三皱眉回道：“皇上，宫里没种桃花啊。”
赫连城轻笑，下巴微抬，精致的五官异常妖冶，“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