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万万没想到,沈时晏已经和母亲聊到了这种程度。
那之后要怎么收场?
“嗯……是。”江楠舔了一下嘴唇,轻声道:“不过还在商量阶段,妈,我现在也的状况也不适合办婚礼,这件事要不然我们晚一点再……”
“你又在逃避。”
云锦舒一眼就识破她的意图,“办不了婚礼,也可以先领证。除非你觉得沈时晏不好,否则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当然有。
理由就是,他们的情侣关系是假的。
江楠心里默默叹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母亲。
云锦舒懒得跟她多说,一锤定音后就闭上眼睛休息,她的女儿她当然懂,那眼睛一转就是在想办法逃避追问,以为能先糊弄过去再说。
可是她爸爸过几天就会来海城。
云锦舒不希望这父女俩几年不见,一见面还因为这些事闹得不愉快。
夜色渐浓,江楠在病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事父母的步步紧逼,一会儿是沈时晏有条不紊的应对。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语气。
他难道真的打算跟她结婚?
可是……
可是有太多可是。
江楠深呼吸一口气,躺得难受,索性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沈时晏。
睡了?
江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母亲,回:没有。
饿吗?
还没回,那边又显示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消息弹出来:我在医院楼下,下来,陪你去吃宵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楠竟然当真觉得饿了,并且来势汹汹。
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
十一点四十五分。
也不算特别晚。
她咽了一下口水,抬眼看着对面熟睡的母亲,半晌后抬手桥下一行字:好,等我十分钟。
江楠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换了衣服穿了鞋,这个过程就像做贼一样。
好不容易走出病房,却恰巧遇到查房的护士。
“江……”
“嘘。”
江楠竖起一根手指,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偷感,把护士拉到一边道:“我朋友在外面等我,我出去拿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护士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但听懂了,“好的。”
“我妈妈在病房里休息,麻烦你不要吵到她。”
护士再次点头:“好的。”
江楠放松的对她笑笑,抬脚下楼。
马上入冬了,萧瑟的风像带着到细细密密的刀子,刮在脸上有些疼。她裹紧大衣,快步走到停车场。
沈时晏远远看着她,眉头稍稍皱起,大步走过来的同时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怎么穿这么少?”
满是担忧的语气,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江楠任由他把衣服披在自己肩上,眼睛被风吹得红了一圈,笑起来就像水波在荡漾,“我没有想到这么冷,不过还好。”
“是还好。”
沈时晏无奈,“上车。”
好在他没有熄火,一进车厢就是暖烘烘的热空气。
江楠把他的外套脱下来,往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选择抱在怀里,边系安全带边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医院?”
沈时晏当然不会说,想见她。
他神色不变,转动着方向盘说:“刚从公司回来,顺路。”
“哦。”
简单的对话结束,气氛陷入沉默。
倒也没觉得有多尴尬,江楠只是在想……母亲说的那么多话自己都没有听过,是不是应该问问他,以及从哪儿问起?
过了一会儿,她把窗户往下降了一些,冷凉的风吹在脸上,越来越热的体温总算降下去一些。
江楠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中午你跟我妈吃饭,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
沈时晏弯了一下嘴唇,“闲聊。”
什么叫闲聊?
江楠皱眉,转过头去看他,索性直说道:“我妈说你跟她聊到了结婚的事。”
这时前面正好红灯,驾驶座的男人踩下刹车,侧过脸来时窗外的路灯映着他如玉的侧脸,英俊如画,“是。”
他说:“江楠,跟我结婚吗?”
跟我结婚吗?
这几个字像石子一样砸在心上,平静的湖面骤然掀起巨浪,高高荡起,重重落下,久久不能平静。
江楠甚至忘了眨眼,怔怔的看着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跟你,结婚?”
“是。”
沈时晏深眸里有些发紧,只是这种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寻常人轻易探究不到。
绿灯到了。
他喉结滑动,转身继续开车。
说话的时候嗓音透着沙哑,“我们的关系既然已经架到了这里,不如结婚一劳永逸,你家人不会追问孩子的由来,我的家人也不会再用联姻逼迫我,我想……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说呢?”
江楠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她对感情没有期待,不代表沈时晏也没有。
违背家里的相亲安排,说不定还是为了真正喜欢的人。
越想,越觉得这个应该问清楚。
江楠清凌凌的开口:“你有喜欢的人吗?”
男人顿了一秒,“有。”
“那你跟我结婚,你喜欢的人不会吃醋吗?”
江楠听到那个字就完全冷静下来,说话的语气多少带了些公事公办的意味,她甚至认真想了想,说:“不过你说得对,如果我们能协议结婚,对双方的家人都是个很好的交代。”
“要不你什么时候把她约出来我们一起见个面?如果她能理解的话,我们走个形式,一年后再办离婚手续。”
江楠清脆的话音落下,旁边的男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窗外斑驳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一丝沉冷。
是……
哪儿说错了?
江楠刚想问,男人低低的嗓音开口:“她不会吃醋。”
“暂时,也不会跟你见面。”
“……”
江楠转头,好奇的看着他。
沈时晏好看的嘴角抬了抬,叹息声裹挟着浓浓的无奈,“不知道是我做得不够还是她太过迟钝了,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