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千石以前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但要跃龙门,还得展现出独当一面、具有一定开创性的实力才行。
机会肯定给足,其他的干扰因素也尽可能排除,但对你们的要求也会更高。
否则就按部就班熬资历去,说不定五十岁也能混个下郡守。”
韩天养眉头抖了抖,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压力山大。
光办好明相交代的事情就够所有人喝一壶的了,尤其统计司、宣教司、央行、总公司这些全新的职司,几乎要从零开始搭架子定规则,没点开创性真是玩不转。
仅从这一点来看,还真不得不佩服张自在那老小子,整个小内阁班子,好像就他看起来游刃有余。
“明相,严相国、大仆正、河南尹那边希望能调一批人手上洛。”
姜云逸一听登时笑了:“当初李灵甫就和陈明煜眉来眼去,如今严东吴又和冯德光、李朝阳勾搭上了?果真江东与关中有孽缘乎?”
韩天养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明相编排其他重臣,当没听见就好。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叫无缺酌情安排吧。”
此事通过,韩天养又道:“明相,博物院化物所说是已经搞出焦炭和肥料。
肥料在大棚试验,只能叫蔬菜收成多两三成,还不清楚麦子谷子如何。
焦炭也送去炼铁,但是把窑给炸了。”
姜云逸没好气地道:“能提升两成产量就很好了,难道他们指望地里的产出能翻倍?”
韩天养并不吭声,却听姜云逸又问道:
“炸死人了?”
韩天养沉声道:“石炭炼焦的毒气毒死了三名工匠,铁窑爆炸四死十三伤。”
姜云逸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这事儿我有一定责任,没有把风险交代清楚,从优抚恤吧,一子优先进公营单位做事。”
交代完抚恤之事,姜云逸才吩咐道:“今年肯定来不及上化肥产能了,而且,我记得这种氨肥会导致土壤板结,要和农家肥混着用,还要定期深耕,秸秆还田配合,其他我就不记得了。”
韩天养他对农事和化物根本一窍不通,只能唰唰得记详细。
“解决粮食问题才能大规模启动工业化进程;不改良冶铁工艺,重工业的方方面面都很难起得来。
所以,化肥和冶铁都是极为紧迫的产业,纵使风险大,也得尽快上马。
新成立一家大周帝国焦化总公司,隶属博物院;再成立一家大周帝国冶铁总公司,隶属将作监。
由船舶工业总公司出资三万万,委托博物院和冶铁总公司加快改良冶铁工艺。
在上党邯郸一线建立冶铁高炉,集中精力摸索改进工艺、建立一整套生产体系是重中之重。
炼焦和化肥生产暂时由投总配套经营。”
……
这一日。
新君登基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因为这都是预期之内的事情,无甚看点。
但内阁传出来的消息却是爆炸性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新君刚刚批准成立的公有资产管理委员会,职权范围竟是出人意料的大。
内阁所属的几家规模大得吓人的总公司,兖州四十万亩公田,关中六十万亩公田,丹阳百万亩公田,大半个吴郡的田亩、产业,半个豫章的田亩、茶山和产业,丹阳、豫章铜矿铸币厂、汝窑景窑,以及天下所有金银铜铁盐矿、其他铜矿藏三成,甚至未来运河相关的公有产业,
竟然都是公资委管辖范畴。
韩天养亲自来到少府向少府卿文仲谋通报。
文仲谋却是神色冷漠地应道:“知道了。”
韩天养心中苦笑,对于文少府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只要入不了阁,就是失败。
但是没办法,有严东吴这个前车之鉴,其他地方暂时哪敢露头?
对于明相而言,多一个内阁相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出不出得起价钱?
白嫖肯定是不可能给白嫖的,原本整个朝堂都是公侯把控的,如今锁死了只有两位相国,下去一个才能补位一个。
“告诉那群小崽子,以后不要再给我送烤鸭了!”
文少府忽然补了一句私话,韩天养愣了一下,这可是庞先知和钱长安说的,文少府爱吃烤鸭来着。
当初他们两个押解报纸署盈利去少府上缴,亲眼看到文少府在公廨偷吃烤鸭来着,肯定是很得意这口。
离开少府,韩天养才回过味来。
不是少府吃掉了总公司,而是内阁吃掉了少府。
文少府能笑得出来才有鬼。
少府的事情其实还算轻省,就跑个腿的事。
但冶铁总公司才是真的麻烦。
因为过去的冶铁归属庞杂,铁矿和冶铁名义上都是司农寺的,但将作监、禁军也掌握着相当一部分。
尤其在先帝的指使下,禁军掌握了天下三成的冶铁工业,其中最精良的部分也在禁军。
现在明相要成立冶铁总公司,隶属将作监,这肯定不只是成立一家公司的问题,而是统一朝廷冶铁职司。禁军能答应么?司农寺能答应么?
从少府回来,韩天养又去拜见李相国。
李相竟然出人意料地答应得很痛快,还叫他去拜会姜久烈。
没想到姜久烈虽然脸色不好看,但竟也没有阻拦,条件也没开。
李镇元同意了,姜久烈同意了,其他武将同不同意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竟然只剩下一块硬骨头了。
司农寺。
“你告诉我,司农寺还有什么用?我这个大司农还有什么用?”
“他爱成立公司就成立公司,本公管不着他,但他也休想拿走司农寺的东西!”
向来好脾气的卫国公极为暴躁,韩天养硬着头皮道:
“大司农息怒,这冶铁总公司的盈利最终不还是要上缴国库么?”
这不说还好,一提这茬,卫忠先就暴跳如雷,怒喝道:
“放屁!那四百五十万万钱,名义上也是入了国库吧?实际上呢?他想咋花就咋花,跟司农寺没有半个钱关系!”
“他打着央行走账的名义,行的却是把国库据为己有,老夫宁死不从!”
韩天养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此事又是关涉司农寺命根子,就算被卫公借题发挥,也无可奈何。
回到内阁,汇报给姜云逸,却听姜云逸笑道:
“算啦,这冶铁公司急切间也吃不下全天下的铁,就先这么着吧。等卫公退隐了,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也不迟。”
韩天养心中无奈,等卫公退了,司农寺肯定要被肢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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