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关更名为友谊关。”
“北伐总公司更名为北方投资与贸易总公司。”
“叫大周日报组织系列报道,加大力度宣扬两国友好论,这十六字方针要放在醒目的位置,以后要时常提及,一定要叫人入耳入心入脑,具体叫张自在看着办。”
韩天养接过明相递过来的条子一扫,只见上面十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长期稳定、面向未来、睦邻友好、全面合作!
这是要全面缓和与北燕的关系么?韩天养也只能如此琢磨着。
“大周日报再登一条科举通知,下届科举允许境外士子参加,大周朝廷将根据报名情况灵活设置分考场,境外士子按照五十比一的比例单列录取名额,报名截止日期为戊戌年春分。
大周朝廷郑重承诺不安排境外进士从事危害故乡之职司,并真切希望各友好邻邦加大对人才的重视力度,尽快破除选贤与能的体制机制桎梏,以因应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韩天养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陛下同意了的。”
韩天养更惊了,陛下,这么没有原则的么?明相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见鬼的科举已经够要命了,真真是百里挑一,结果还要跟境外的士子争?肯定不能算完吧?
“等赵相回来,就尽快把太学立起来,这样他们就该挖空心思往太学里钻了。”
韩天养一愕,这是不是...太那啥了?
“这篇文章,发在下期大周日报上。”
韩天养接过麻纸,扫了一眼,便立刻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回去慢慢看。”
韩天养被提醒了一句,登时有些讪讪,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退出公廨,韩天养迫不及待继续阅读那张麻纸,整个世界都仿佛豁然开朗起来了一般。
麻纸第一行上书三个大字:论阶级!
短短几百个字,韩天养反复读了三遍,豁然开朗过后,却是无尽的沉默。
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摆在面前:
我,属于什么阶级?
韩天养压下复杂的心绪,尽职尽责地来到宋相公廨,汇报了来年二月初一大朝会的事。
“天养啊,别急着走。”
宋九龄听完大朝会的事后,果然没有太大反应,反而颇为热情地招呼韩天养坐下说话。
韩天养并不太意外,长辈拉着晚辈说几句体己话,笼络人心也好,卖人情也罢,都是寻常。
“做这中书舍人压力大吧?”
韩天养虚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地道:“压力虽大,却也大开眼界。”
宋九龄闻言微微一叹道:“世家未来的希望可都在你和无缺东林几个身上了。”
韩天养微微一惊,却也只是道:“不敢当宋相谬赞。”
宋九龄见这小子看着稳重,实则滑不留手,问他立场,却装糊涂,却也不生气,反倒更感兴趣了,道:
“你莫要误会,眼下局面是我们这些老骨头无能,怪不到小辈头上。只望你日后能守住世家的子孙根,莫要叫人给断子绝孙了。”
宋相竟然如此不要脸面地自我贬低,叫韩天养大吃一惊,赶紧起身行礼:
“世伯祖乃我世家中流砥柱,天养终究是世家子,为世家存续出力乃是本分。”
宋九龄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道:“入阁一事,便是那小子不作梗,陛下也不会允许我世家公侯再出一位相国,所以此事从一开始就是白忙活。”
韩天养登时恍然,只听闻明相出手打击大司农打击祖父,竟是忽略了最关键的因素,实在是政治幼稚了。
“你祖父从来都是最看得清形势的,日后朝局纵有波澜,当也能平稳度过。
去吧。
去吧,在其位谋其政,安心做事便好。”
韩天养行礼后退出公廨,许多事情茅塞顿开,一些不想干的事情也串了起来。
祖父便是眼馋相位,也自知不可能,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退而求其次的打算。
而他亲爹韩庆祥正卡在千石的天堑上,结果明相直接抬举了他这个孙子辈,叫祖父的谋划功亏一篑。
既然皇帝肯定不能同意第三位公侯入阁,那明相为何要平白做这恶人?
韩天养不由想起了北海郡,登时若有所思。
两千石的高位再也不是从前那般公侯勾兑一番再跟皇帝讨价还价。
以后怕是都要跟明相讨价还价,肯定要拿出于朝廷有益的东西来才能许你跨天堑。
所以,这次韩氏肯定也要大出血才行。
但是,宋相跟他说这些做甚?
便是要勾兑,也该找他祖父才是?
旋即,他又悚然一惊?
宋公竟是希望祖父接替他入阁?!
最看得清形势,所以最不容易犯错,最稳当?这是为世子找可靠的后台?
宋卫铁盟多年,他宋九龄必须无条件支持卫国公。所以,不好直接找韩国公勾兑,却借机通过他来传话。
想清楚前因后果,韩天养不由暗暗感叹,这官场里的弯弯绕实在是太多了,自己要学得东西太多了。
又去通报了李相来年大朝会的事,李相竟也额外勉励了他几句,虽未拉拢,却也相当给面子了。
这显然不是韩国公嫡长孙的体面,而是代行中书舍人事的加成。
明相可是只有一位中书舍人,若他能稳住这第二位,或者荆无病外放后接任,前景立刻要敞亮许多。
压下纷乱的思绪,韩天养走出内阁,也没叫马车,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下,回想起这些时日的事情,竟生出几分不真实敢。
旋即,他又有了更多明悟。
若是往年,他毫无疑问要以宋相为榜样,如今却是觉得,这满朝公卿,又有哪个可以与明相比肩?
寻常朝官都沉溺于勾心斗角、利益勾兑,而明相却是实打实地在做大事。
格局,完全不同。
不似人间客,应是谪仙人。
大丈夫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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