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逸负手面向众臣,沉声道:“关中要尽速腾出二十万亩中田,四十万亩下田,要集中连片,田亩归朝廷公有。
陛下凯旋后,北线暂时当无战事,禁军调拨五万人马屯驻关中,普通士卒每人赐中田二亩下田四亩,免佃赋,可父传子;剩下公田可优先佃租,佃赋两成,永不加赋;父母妻子举家迁移者,朝廷提供三个月口粮。
大仆正,关中有问题么?”
冯德光神色凝重,强自镇定,沉声道:“敢问明相,禁军入驻关中所为何来?”
众人皆向姜云逸投去审视的目光,这家伙不会想武装夺田吧?五万大军压过去,朝廷又占理,关中豪族哪里敢反抗?但人心肯定是不服的。
姜云逸平静地解释道:“大仆正莫要想歪了,主要是叫这五万大军先适应一下西北水土。”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莫名,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顾希平下意识看向李镇元,却见老爷子竟然又眯瞪上了,当即沉声道:“禁军调遣,经过陛下允准了么?”
姜云逸淡然解释道:“待陛下凯旋后,本相会专门向陛下详尽阐明全盘规划。”
顾希平悻悻不言,旋即又恍然,这小子怕不是已经蛊惑了老爷子?
大将军很不开心,上次皇帝宴重臣时,已经提点过这小子,可这小子却始终不来蛊惑他,却跑去蛊惑了老爷子,岂有此理?
冯德光自知无人会帮他说话,大概说了也没个卵用,只能硬着头皮道:“下官会去信与关中地方仔细协商。”
姜云逸微微颔首:“剩下的公田,尤其是那八万亩上田,这次朝廷就不追究了,抓紧时间办理合法地契。”
众臣神色怪异,人家打个太极示弱一下,这小子却霸王硬上弓,强行当人家答应了。
冯德光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大司农一眼,此事传扬出去,关中那边怕不是要炸了锅,不仅要骂姜云逸畜生,还要骂他这个大仆正无能,更要骂卫国公不讲究,拿了好处却办不成事。
关中豪族侵吞公田,少不了给司农寺上贡,如今东窗事发,若是重新勾兑不妥,大概要撕破脸把丑事抖出来。
关键是这事儿朝廷占了理,不日还有刚从战场归来的五万大军压境。若是不从,就是武装清田。届时不光这一百二十万亩公田,怕是那些不合法的隐田都要被这五万客军强占了吧?
关中豪族孤注一掷,组织壮丁守潼关?呃,潼关早就废弛几百年了。江东那些人都没敢真造反,关中怎么可能?壮丁都拉不起来。
冯德光莫名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赶紧死死掐灭。胡思乱想间,却听姜云逸又道:
“兖州利民县四十多万亩荒田,也拿来抚恤封赏,司马台会同司农寺内阁军政司、统计司一并拿出个章程来。”
顾希廉无奈地拱手:“是。”
李镇元忽地问道:“西军和北军封赏抚恤如何处置?”
姜云逸道:“西军若是愿意留在关中,编入禁军一并赐田,不愿留的,赏钱还乡。至于北军封赏抚恤,叫北燕出。”
御书房中再次骚动起来。
西军虽然是关中巴蜀供养,但兵马却主要是凉州各处军头的人,甚至还有归顺大周的羌胡人,留人在关中,凉州军头能答应么?
冯德光这才反应过来,初次会面时,这小子就专门询问过西域的情况。如今五万禁军屯关中,如果不是冲着关中巴蜀去的,那就只能是冲着凉州去的?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几位实权大将,见他们都安分了许多,登时印证了心中想法。
河东侯薛定贵忍不住道:“北燕财政比我大周拮据许多,哪里肯出这许多?”
姜云逸淡然道:“薛侯,你看顾大将军就不会这样问。北燕若是不肯出,就打到他肯出。若是钱不够,就拿牛羊财货抵。若是牛羊财货也不够,那就从燕西割几百里草原给大周养马。”
被揶揄了一下,顾希平面色难看,薛定贵面色半红半黑,怒道:“异想天开!”
姜云逸玩味地道:“届时还要劳烦薛侯去谈,若能谈成便是大功一件。”
薛定贵面色黑透,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若是谈不成,发配出洛。
张朝天面色难看,老七说得没错,这竖子,果真是记仇了。
李镇元寻思了一下,道:“本朝初年军功赐田都是在士卒乡里,如今仅限于关中和兖州利民县,五万禁军调度关中军屯,若是陛下允准,自是不容二话,但此外的将士怕是未必愿意背井离乡。”
姜云逸微微颔首道:“李相所虑极是,人离乡贱,士卒肯定会有疑虑。来年朝廷将优先在关中和利民县将士群聚之地建立一批学校,免费供将士子孙读书三年;建立医院,免费为将士及其家属看病,药材平价供应;建立部分产业,优先招募将士及其家属做工;朝廷每年免费供应五石石炭球;春荒时每户送五石粮。”
实权大将们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小子宁可大手笔砸钱笼络普通士卒,也要铁了心断掉将校的财源。
李镇元迟疑道:“给得太多了,反倒叫人无法置信。”
这话说得极是,极通人性。
姜云逸微微颔首道:“那就只告诉赐田政策,一子学校免费读三年,灾年春荒发部分口粮。剩下的,朝廷会量力而行,一样一样做成,以后有好处,一定优先供给上阵杀敌的将士。一言以蔽之,为国流血者,不可使流泪!”
“好!说得好!就冲你这句话,俺就服你!”
真蛮子北宫越忍不住拍手称快,其余大将神色各异。
李镇元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微微颔首,沉吟道:“若此,当能有不少将士愿意举家迁移。剩下的,大致再有五六万万钱封赏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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