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大门口。
宋九龄处置完儿子,便匆匆赶了出来,看到军容整齐的禁卫军,面色阴沉地厉声质问道:“姜云逸呢?”
语气很重,为首的校尉赶紧行了一记军礼:“宋相,明相已经回了内阁。贵府长公子蓄意破坏洛都稳定、焚毁粮草辎重,涉嫌通敌叛国、干扰陛下北伐大业,末将奉命前来缉拿审讯,凡是七日内接触过长公子的,都要带走!”
宋九龄顿时恍然,冷哼一声:“老夫回府时,犬子已经留下悔罪书投井自尽,你若要抓,只管把尸体带走!若要抓嫌犯,连老夫在内,阖府上下,你一并抓走便是!”
校尉头大如斗,只能硬着头皮沉声道:“宋相,明相有令,若是拿不到活的里通敌国嫌犯,便不必回去了。”
宋九龄面色阴郁,哪能不懂那竖子拉的什么屎?若是禁卫军强闯府邸搜捕,那才是撕破脸。只是堵门要人,分明就是漫天要价罢了。
“那你便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招呼亲随,回身登车去了内阁。
那校尉望着宋国公的马车扬长而去,这才回过味来,为何明相只是叫他们在门口要人,一定要活人。
原来要的不是人,而是粮...
与此同时,大同小异的一幕在洛都十三家公侯伯府邸上演。
就算各府即刻灭了动手家奴的口,也还是要人,要活人!
皇宫东南偏殿,内阁。
姜云逸从宫里请了两千禁卫军去各府抓人后,便兀自回了内阁公廨,对荆无病吩咐道:
“天亮后,立刻去寻大仆正,请他尽速代表关中上书储君,就说关中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储备充足,听闻昨夜洛都多处粮仓遭遇北燕间谍纵火,为支持陛下北伐大业、支持储君监理国政、维持洛都民生安定,关中忠君爱国士民自愿募集三十万石粮食上洛勤王。
储君感念关中士民拳拳忠君报国之心,特别赐予关中自愿捐献粮草之士民六十太学生名额,下届科举将在既定进士录取名额基础上额外给太学生二十录取名额,以资鼓励。
即刻从长安官仓调运三十万石粮食过来,由六十名关中太学生一月内如数补齐入库,其间但有差池,即刻取消太学生资格。”
荆无病躬身领命,眼皮抖了抖,也就明相能把这等利益勾兑的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这般说法的确有一定合理性,能有力压制许多反对声浪。
兼且,既然要找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肯定是要见报了。此事传扬开来,许多人便要急眼。
便是冯德光本人怕是也要好好纠结一番。荆无病正浮想联翩间,却听明相又道:
“第二件事,明日一早,逐一通知洛都粮商,继续平价放粮,每人限购三升,不论男女老幼,见人放粮,不见不放。但有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者,视同里通敌国破坏政治稳定、干扰陛下北伐大业。本相会与兵相联署行文执金吾维持好城内秩序。”
“第三件事,连夜放粮二十万石给中小粮商,价格比当前批量市价低一成,告诉他们,但有恶意断供,视同里通敌国、破坏大局!”
这是姜云逸第一次大手笔放出手头的粮食,足见形势之严峻。
“第四件事,通知翰林院全体官员,明日午后来内阁参加丙申年朝廷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选题报告会。”
“第五件事,准备二百万颗石炭球、一万石粮食、一千匹棉布,后日一早我要视察洛都民生,挑一个下等户较多的坊。”
荆无病刚一一应下,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
公廨的门被推开,有客不请自来,显然来者不善。
“宋相!”
荆无病赶紧行礼后,便立刻退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宋九龄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善地瞪着身旁笑盈盈的姜云逸,沉声道:“你这次又要讹诈多少?”
姜云逸见宋九龄这个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心生同情,也不调戏他,立刻直奔主题地道:“宋相误会了,只是借,有借有还的。”
宋九龄微微一愣,立时想起那个利民券的主意,神色稍霁,旋即明白了一切,叹了口气:“说说看。”
见宋九龄又认命了,姜云逸立刻解释道:“很简单,朝廷提供政治担保,向富户借粮,三年期一成半单利,五年期两成半单利,到期可选择兑付粮食或钱,以订立借据时的粮价为底价,就高不就低。”
宋九龄微微有些惊异:“你不是说要搞太学么?立起来不就有一百多万石粮食了么?何必还要使出这等招人恨的下作手段,寅吃卯粮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云逸淡然反问道:“太学的事,既然已经露了底,值此非常时期,有些人会乖乖配合么?”
宋九龄万分无奈,这小子虑事之周密,从不给人钻空子的机会。他略一斟酌,转而问道:
“两成半单利?五年后可就翻倍不止了呀?到时朝廷哪来这许多粮食还债?”
姜云逸笃定地道:“五年后,东西两线运河肯定都通了,粮食产量也能上一个大台阶,这点债也就无足轻重了。”
宋九龄愈发惊疑,这小子对运河如此有信心?果真有法子增产粮食?
若是洛都粮价崩盘,这点利息肯定没人愿意。但若是粮价崩不了,那么这些利息就有赚头了。
姜云逸又补充道:“只要不出意外,当前粮价已经见顶,未来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高价了。”
意外包括:北边战败、江东造反、储君遭遇不测等不可抗因素。
宋九龄深吸一口气,稍显颓然地道:“需要老夫做什么?”
“请宋公带头认购三十万石!”
宋九龄没好气地抱怨道:“我家粮食都被你坑蒙拐骗尽了,只剩下吃饭的了。如今这粮价要筹措三十万石,平白要多花多少钱财?”
姜云逸轻笑道:“宋公且先认领,然后慢慢筹措,内阁会把粮价尽快压回升米十二钱。”
宋九龄又叹了口气,这小子还真是智计百出,只要起了势,就能折腾出无数花样,一点点敲碎别人的心防。
见宋公已经动摇,姜云逸会心一笑,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份公文递过去。
宋九龄疑惑接过一瞅,登时一惊,这竟是一份任命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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