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半个时辰后,三声清脆的钟响,监考官收齐易经科目考题,清点对数目后,卷起来,封进了一个木筒里,打上了火漆,还抓起脖子上挂的印信盖上。
这装着考卷的木筒,进入文德楼阅卷前,一旦启封,考卷全部作废,并严厉追究全流程责任人责任。
当!当!当!
暂歇一刻钟后,又一名禁卫军小跑过来,送上第二张麻纸。
监考官轻车熟路,走过去,抬起棉布擦擦掉先前的考题,重新写下周律科目的考题。
十道题目,前五题各两分,后五题各三分。
考场内气氛愈发放松,陈明煜却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难度,怎么筛选佼佼者?怕不是先易后难的路数?
答完题目,交了考卷,他赶紧举手,去如厕。
被一名监考官护送着出了考场,快步朝着厕所走去。
“间距保持三步以上!禁止交头接耳!禁止乱丢杂物!违规取消科举资格!”
一名禁卫军小校不断重复着如厕纪律。
已区超大厕所前竟排起了队,一个吏员戴着细布掩口在分发卫生纸,难得明相发了慈悲,今日免费供应。
厕所里面竟也站着不少禁军,各个戴着细布掩口,虎视眈眈地审视着如厕的士子,拉屎的都不放过。
如完厕,陈明煜回到考场,只敢小抿一口免费供应的茶水,润润喉咙便打住。考完之前,不能再如厕了,不然被人盯着太羞耻了。
当!当!当!
三声悠扬的钟响,一名禁军小跑着送来了第三科目的考题。
陈明煜看到,监考官只是扫了一眼考题,登时勃然色变,竟是稍显踉跄地走上讲台,开始书写考题。连监考官都被考题吓到了,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儒家经义一共十题,前九题四分,压轴题九分。
所有士子都注意到监考官的异常,都紧张地看着黑板。
陈明煜也死死盯着黑板,前九题出得颇为巧妙,只要熟悉儒家经典便不至于答非所问,但要拿到全部分数显然要有一定功底的,这对他都不在话下。
待监考官写完第十题,己三十六考场中差点炸了锅。
“肃静!肃静!喧哗者取消考试资格!”
两名监考官强行弹压,才将考场秩序维持住,隔壁考场似乎还在骚动。
陈明煜怔怔地看着黑板上最后的压轴题,只有四个字:率兽食人!
语出《孟子·滕文公》:“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是率兽而食人也。”
《孟子》不在一本全上,好在这句还算有名,读书人至少知道说得是啥,但难就难在如何应答上。这可是朝廷科举,你敢像平时一样咒骂、讽刺朝廷失德,后果可想而知。
颜夫子肯定没有这么狠辣,这绝对是那个齐国公的主意。前阵子荥阳赈灾屠戮三千食人兽的事情至今余波未平。
这齐国公不仅在报上连发三篇,竟然还要在这科举考题上把天下读书人摁地摩擦,真真是个狠人。
陈明煜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拿起麻纸,提笔快速写完前九题。然后花了一点时间细细思索最后压轴题的破题之法。能不能进前百,就看这压轴题答得如何了。
叮!叮!叮!
半个时辰后,清脆的钟声响起,考场内再次哗然。
很多士子还在苦思冥想如何答这最后一题,竟然就到时间了?
“立刻停笔!违规者取消考试资格!”
两名考官深吸一口气,面沉如水地开始强行收卷,无视士子的苦苦哀求。
一刻钟后,钟声响起,第四科开始了!
一名禁军小跑着送来考题,监考官接过考题,扫了一眼,当即面色微变,考场中的士子再次心如死灰。
这看架势,怕不是这一科还要折腾?
法家经义共二十五分,分九题,前四题两分,中四题三分,压轴题五分。
陈明煜看完考官书写考题,再次心下一沉。
法家经义压轴题:
德治乎?法治乎?
这题并不太难,但难在治国策略上。朝廷儒家门徒最多,历代帝王也都强调以德治国。但这门考试却是法家判卷。
“呜呜呜!我不考了,我要回家!”
一名士子情绪崩溃,哭着冲出考场,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陈明煜摒除所有私心杂念,赶紧飞快作答。
叮!叮!叮!
清脆的钟声响起,考场内再次鬼哭狼嚎,两名监考官硬着头皮强行收卷,封漆、盖印,召唤来禁军送去文德楼。
午时中。
前三场考完休息一刻钟,第四场考完休息半个时辰。
有禁军送来点心,士子们无精打采地就着凉了的茶水垫垫肚子,一肚子苦水,却不敢说话,只能趴在桌上休息。
大批士子开始去如厕,己三十六考场已经能明显闻到集中排放后的骚臭味了。陈明煜忍着恶心蘸着茶水吃了点心,不然下午都没力气继续考试。
当!当!当!
钟声再次响起,第五科目开始了,道家经义,共三十分,九题,前八题三分,压轴题六分。
陈明煜神色凝重,他儒法双修,但对道家和墨家经义却是不熟的。
看到监考官飞快地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题,仅八个字,登时惊呆了。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语出《庄子·胠箧》,也超纲了,但同样名气极大。最被儒家门徒诟病,道家门徒只要敢提这句,儒家门徒高低得跟他干一仗。
“呜呜呜,娘亲,孩儿无能,今秋无法出人头地了...”
外面忽地传来一阵哭声和脚步声,有士子掩面而泣奔走,似乎是隔壁考场又有士子情绪崩溃,被考哭了。
陈明煜强压下纷乱的思绪,赶紧开始作答。
这次,前八题便稍稍有些滞涩,最后一题竟是毫无头绪。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深吸一口气,只能强行作答了。我不要完美,但能得一分是一分。
叮!叮!叮!
收卷时间到了,教室里已经鬼哭狼嚎,监考官也无力弹压,只要不作弊,随他们去吧。这要人命的题目,便是自己来考,怕也要糊吧?
考完这一场,士子们大多都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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