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信重齐国公若斯乎?”
庞东来神色从容地笑道:“诸位应该知晓如今这相印在谁的手上吧?若是不信,如何能如此惊世骇俗?”
都是人精,这时候肯定全明白了。
敢逾越,是知道陛下默许;不上奏,是怕陛下为难。
庞东来继续微笑道:“诸位且思量一下,这报纸,这科举,这总商会,哪一样不惊世骇俗?齐国公用这报将陛下与天下人勾连起来,将皇权延伸至大周各个角落,引导天下格局大变样。又用科举将天下读书人绑上陛下的战车,是以螳臂当车者皆一败涂地。如今,又用这大周总商会将陛下与我等勾连起来,将陛下的意志贯彻到商界,只要陛下需要我等,只要我等向往陛下,试问还有谁能阻止?”
众人深感振聋发聩,只恨这些日子不在洛都,未曾亲眼见识这一月多来洛都的风云变幻,错过了太多精彩。
见众人已然信服,庞东来才意味深长地道:“明相方才说得很清楚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融冰也非一日之功。诸位不会以为我等无所作为就能坐享其成吧?”
众人立时被从沉思中唤醒,振奋起精神,开始商讨明相留下的三件大事。
姜云逸又鼓捣出一个大周总商会的事情,再次在洛都掀起不小的波澜。
很多人指斥他竟敢无视太祖定制,给商人授官。
世家公侯们纷纷约谈各大商行行首,威逼利诱安抚,什么手段都用上了,那些行首当面也都是是是好好好,但转腚就继续热情地掺和总商会的事情。
既然皇帝默许,相府背书,那说啥也得争。
四月二十五当天竟然没有吵出结果,两个副会长极度难产,只能继续吵。
御书房。
姬无殇听完赵博文的汇报,轻呵一声:“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太祖定制都敢逾越。幸亏他没捅到朕这里来,不然朕一定叫他知道,这丞相不是那么好当的!”
赵博文微低着头,神色古怪,这么大的事,就默许了?
大周总商会的事情,皇帝装作看不见,世家却坐不住了。
四月二十六日上午,四公三侯集体约谈姜云逸。
“诸位,这是都不愿与我单独促膝长谈么?”
姜云逸甫一进入议政殿,便笑着放了一个地图炮。
四公三侯满脑门黑线,毕竟实话最伤人。上次这家伙突袭宋国公府,结果朝堂老油条的宋九龄就信了他的邪。
姜云逸只用一份停战协定、一个东曹掾,就突破了朝官举荐权、各部刺史考察权、科举士子出路多个重大难关,还蹬鼻子上脸开始考核朝堂重卿了。如今又得寸进尺开始挖世家的墙角。
“宋公,换了世子以后可还安心?”
“卫公,无缺不愧是世家良才,公文写得相府无出其右,办事严谨牢靠,再历练几年便可放去地方做一任郡守,若是治理地方有效,回来应能当得九卿之位。”
“舅老爷,表舅身挑两份报纸重担,办得有声有色,虽说不拘小节,但做事也是兢兢业业,便是不挪位置,未来报纸署令位列公卿也只是时间问题。”
姜云逸先声夺人,上来就先扒了三位公侯的底裤,搞得三位公侯神色极其尴尬。
“竖子!你住口!今日我等是要问你,因何又不宣而战,开始挖我世家墙角?”
河内侯王元方最先忍不住了,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姜云逸鼻子大声质问。
姜云逸负手而立,微微笑道:“河内侯此言差矣,北伐在即,本公出面稳定商界保民生乃题中应有之意,本公对商家提出的三条要求,若是各位公侯能对陛下保证,本公立刻解散总商会。”
河内侯王元方闻言微微一滞,旋即恼火地道:“一个总商会就能确保他们不火中取栗?你拿什么保证?”
姜云逸立刻道:“张侯最是熟悉朝廷相关法度,总商会也拟定了章程,但有违背,相府自会依据朝廷法度与商会章程进行公开处罚。”
河内侯王元方登时语塞,却听宋国公宋九龄接过话茬,面无表情地沉声道:“我等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当知我等关切在何处,你如此做法,我等便视为背信!”
此言一出,公侯们皆是神色凛然,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怎么今天又双叒叕一上来就退到底线了?!
却见姜云逸微微一笑:“既然宋公如此坦诚,本公也以诚待之。第一,各位公侯家的商行也可加入总商会,本公会增设两个副会长和十二个理事给各位。第二,城东那里本公只征了一千亩,各位若是肯拿出更多土地连成一片,本公自可一体规划,比如从考场到洛河码头可修一条官道,想来沿途之地很快便能繁华,考场之地乃朝廷公产,道旁之地可是诸位私产,这可是百世基业。第三,相府还缺不少人,再来几位世家英才也无任欢迎。
“竖子,又想温水煮蛙诓骗我等?”
河东侯薛定贵怒喝一声,立时打碎了其他公侯的绥靖之念。
姜云逸却面容一肃:“诸位公侯都是聪明人,当知时代变了,过去那一套玩不下去了,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时候了。若主动求变,诸位还有诸多优势,抱残守缺,只能被碾成历史的尘埃。昔年长安四百名门,而今尚有何人在?
水沸了,硬捂盖子会烫了手熏了眼炸了锅的,不如想想能用这锅沸水蒸煮点什么。城东必定是未来几百上千年大周文化宝地,诸位若是错失良机,后世子孙可是会非议诸位的。”
“竖子,任你巧舌如簧,我等决计不会再上你当!”
河内侯王元方再次厉声呵斥。
姜云逸却不以为意,忽然没头没脑地道:“诸位公侯本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何至于狼狈若此?无外乎挣不脱天生之枷锁罢了。四公三侯因何是宋公赵公位列三公?无非是二公心中社稷之念多些罢了,若是能叫它大过一家一己之念,陛下又何至于吝惜屈屈一个相位?”
宋赵二公面色一黑,相位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如今被这鸠占鹊巢的小子给嘲讽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呀?
出身决定立场,既是助力,也是枷锁。要想摆脱,谈何容易?
赵国公赵广义微微恍然,今日方知,姜氏低调蛰伏二百年,是以英才横空出世时才几无桎梏。
无欲无求无所桎梏,是以无所不能!
“两位侯爷,述职报告可是只差二位的了。”
听到姜云逸忽然提出这个恼人的问题,河东侯与河内侯微微一滞,旋即拍案而起,同声喝道:“竖子,真把自己当丞相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喜欢大周神相:不信东风唤不回不信东风唤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