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见荆无病誊抄完毕,姜云逸揣好后便离开公廨,走到潜龙卫门口止住脚步,回头吩咐道:“不用送了。”
荆无病微微低头:“都统领命属下跟着国公爷办事。”
姜云逸唇角抽了抽,这是被明目张胆监视了呀?
刚走出潜龙卫,小豆子就迎上来,惊奇道:“少爷,天还没黑您就出来了?”
姜云逸轻轻敲了一下这个没脑子的笨书童,环顾四周,没看到马车,估计要等天黑才会来接了,只好转头问道:
“有马车么?”
“有马。”
半个时辰后,三人步行回到齐国公府。
噗通!
“国公爷救我!”
刚到大门口,一道身影便匍匐在他面前,姜云逸定睛一看,竟是长安商行少东主钱长安。
姜云逸热情地上前将其搀扶起来,好言宽慰两句,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姜云逸实在是不想走了,索性叫了马车,从自家正门绕到自家侧门,进入了桐荫别院。
甫一进院,便见管家姜大迎上来,焦急地道:“家主,大事不好了,老爷被洛东县衙抓走了,说是调戏良家妇女。”
姜云逸双眼微微眯起,神色间头一次闪烁出危险的光芒。
他爹虽然不争气,但那也是他亲爹。搞不定他就拿他爹当把柄,着实可恨。
他直接转头对荆无病吩咐道:“去把我爹捞出来。”
荆无病有些迟疑,但想起脸上挨的那一巴掌,还是躬身领命而去。
这个世界的潜龙卫,虽然不像姜云逸前世明代锦衣卫那么嚣张,但绝对是任何人都不想得罪的主儿。
对方只是扣了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说明不敢把事做绝。他现在忙得要死,没空跟他们扯皮。反正他要对着整个世家集团无差别火力覆盖。
小豆子高兴地开始硬拍马屁:“少爷英明!”
姜大这才注意到,那张生面孔穿着潜龙卫的袍服,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不由感慨,还是家主厉害,一句话就能解决天大的难题。
钱长安面色变了数遍,这才几天不见,眼前这只老虎已经长牙了,他不由愁容愈发惨淡,今天要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超他的预期。
姜云逸吩咐完,边往屋里走,便随口问道:“钱少东主吃进了多少亚麻?”
却见这位少东主微微一愕,旋即又苦笑着,抬起左手,伸出四根手指头。
姜云逸倒抽一口凉气,惊异地审视着这个胃口惊人的小鲨鱼,原以为对方只会跟进十万石,二十万都算其胆大,没想到竟然吃了四十万石,这是个赌徒啊?
“我只是对国公爷有信心,仅此而已。”
听着钱长安赔笑解释,姜云逸才不理睬这种彩虹屁,又问道:“市面上的亚麻岂不是要被你包圆了?”
“国公府与敝号加起来独占洛都近七成亚麻。”
听对方上杆子和他绑定,姜云逸会心一笑,转身驻足,拍拍对方肩膀,面容一肃,吩咐道:“你这四十万石,报纸署全要了。”
钱长安闻言面色煞白,原以为这位国公爷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没想到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真阎王。加上自己还没开口,对方便知道自己吃进了大批亚麻,所以,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专门钓他的局?
却听姜云逸意味深长地道:“你拟份契约,按进价上浮两成算。”
钱长安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好歹保住了本金,旋即面色阴晴不定了一下,起身就告辞欲走。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如同末路亡音。
“报纸署陛下占八成份子,赵中常一成,剩下一成才归报纸署。”
噗通!
姜云逸的催命符音传来,钱长安再次软倒在地,心如死灰,人家奉旨抢劫,跑是跑不了的。
钱长安跪坐在地,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为什么自己会天真地以为这位齐国公是个好说话的?这些世家权贵,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
“我的造纸丞大人,为陛下效命,难道不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么?”
听到这戏谑的魔音,钱长安已经有些麻木了,被国公爷搀扶起来都没觉得任何荣幸,苦涩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人荣幸之至!”
却听那笑面虎接着道:“少东主,不,应该是造纸丞大人,以后你就专心为陛下办事就好,发财是不可能发财的了,当然,万一你真发了财,我会请陛下砍了你。”
钱长安木木地应了一下,旋即忽地一惊,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国公爷,您刚才还说了句什么?造纸丞?”
却见姜云逸转身就走,还随口轻飘飘丢下一句:“没听到就算了。”
噗通!
钱长安再次匍匐在地,无比激动地道:“小人钱长安日后唯国公爷马首是瞻!”
如果真能做官,长安商行倾家荡产都可以。
“办完这件事,我向陛下保举你做报纸署造纸丞,专司造纸事宜。”
短短数息,钱长安经历了从心如死灰到狂喜,浑身上下都麻酥酥得,稍稍冷静下来,才患得患失地问道:“国公爷,我这商人之子,真能做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姜云逸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一本正经地道:“难度很大,但我会尽力而为。”
一句话,便令钱长安刚沸腾的热血又凉了几分,原来只是空头支票,加上先前这位国公爷的做派,令他愈发怀疑这又是一个巨坑。
“你那是什么眼神?”
听到质问,钱长安赶紧低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若是寻常,绝无可能。但本公带你做的可是陛下的头等大事,只要办得好,你之前程,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洗礼后,钱长安冷静了不少,知道自己跑不了,只能一条道跟这位国公爷走到黑了。
进入桐荫别院小厅,姜云逸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边喝边吩咐道:“那四十万石亚麻,我会派国公府的人与你一并看守。我再与你拟一份少府公契,若有人逼问,你就让拿出来给他看,告诉他已经卖给少府了。”
说完,他仔细审视了一下钱长安,见其已经打起一些精神,不由暗暗点头,这家伙虽然不是拔尖人才,但也算有些本事的,尤其是关键时候狠得下心。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运气好,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人。
这个钱长安就是整编大周商界的突破口,千金市骨。
却见钱长安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竟还真忍住了没有开口询问任何问题,直接就告辞去办事了。
傻子可以好奇,因为是真傻。聪明人不可以乱问,问就是别有用心。
打发走了钱长安,小豆子颠儿颠儿凑过来,一脸期待地问道:“少爷,商人可以当官,那我可不可以啊?”
姜云逸轻呵一声,旋即严肃地道:“以后可以。”
小豆子闻言大喜,少爷说可以,那肯定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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