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纪家的被子又厚又软,往身下一铺也不觉得硌人,顾稚宁今天累了一天,几乎倒头就睡了过去,纪云翡躺在床上,本以为这女人还会不安分的半夜往床上爬,却半晌没听到动静。
一转头,他才看到顾稚宁已经睡着了。
纪云翡从未和外人在这般近的距离下独处一室,一时间极其不适应,直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有了些睡意。
相比之下,顾稚宁就睡得很好了。
次日清晨,她起了个大早,刚刚起身,管家就来敲门了。
“二少夫人。”
自从纪云翡醒了之后,整个纪家对她的态度变化何止一个翻天覆地,管家满脸带着笑,将准备好的轮椅推进来,道:“关于二少爷的起居,还需要您多照料一下,毕竟二少爷现在双腿不便……”
顾稚宁张了张嘴:“不是有护工吗?”
“护工哪里比得上自家人贴心。”
管家将一本厚厚的册子往顾稚宁手里一塞,“这是看护需要注意的地方,劳二少夫人费心了。”
顾稚宁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管家就躬身退了下去。
一切都是为了钱为了钱……
顾稚宁在心里默念几遍,揣好册子转身,便看到纪云翡不止何时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冷冷看她,脸色苍白而目光锐利。
“老公,你醒了?”
顾稚宁当即换了副表情,热热切切的迎上去,就要将纪云翡从床上挪到轮椅上:“来来,我推您去洗手间。”
纪云翡毫不客气的甩开了她的手:“放开。”
顾稚宁眼珠一转,从善如流的放了手,转头去接了热水,将毛巾打湿:“那我来帮您洗漱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很不凑巧的手上一抖,**的毛巾当即掉在了纪云翡腿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顾稚宁毫无诚意的道歉,借着拿毛巾的空档,抬手就往纪云翡手腕脉搏上摸了过去。
昨晚太过匆忙,她把脉把到一半就被打断,但也能感觉出来,脉象不对,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这不是脊椎受损或是车祸带来的伤势未愈,而是中了毒。
她还想再细细观察一下是什么毒,纪云翡却没再给她这个机会,面色铁青,重重钳住了她手腕,力道之大,在她白皙腕骨上都留下了一道刺目红痕。
“你——”
顾稚宁心下微惊,这毒带来的症状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你身上这……”
她话未说完,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二少爷,二少夫人,大少爷带来的医生到了,说是要给二少爷做复建,现在正等着呢。”
紧接着便是纪云川的声音:“我听管家说,云翡已经醒了,那我们就直接进来了。”
说完,不待房间内的人应声,他已经直接推门而入。
顾稚宁皱了皱眉,觉得这纪家大少爷属实是很没有礼貌。
就算是纪云翡醒了又如何,这怎么说都是别人的房间,不等别人同意就进来,也真是有点太过分了。
她偷眼去看纪云翡,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却不见什么表情的变化,依然是冷漠疏离,视线沉沉的落在纪云川身上:“大哥。”
纪云川走进来才看到房间内一幕,顾稚宁还维持着那个要去纪云翡身上捡毛巾的姿势,而纪云翡身上衬衣已经被水痕湿了大半,乍一看,简直是亲密无间。
“原来云翡是在和弟妹培养感情啊。”
他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那看来是我打扰了。”
纪云翡不冷不淡的放开了还扣着顾稚宁的手,嗓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大哥这是误会了。”
纪云川显然也不关心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他侧过身子,示意身后的医生进来:“这几位都是我昨日刚从国外请回来的,在复建这一方面都是专家,想来一定可以帮你早日站起来,事不宜迟,现在就让这几位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顾稚宁一眼。
顾稚宁相当有眼色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啊。”
她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
媒体上都说,纪家大少和纪二少兄弟情深,纪云翡出车祸后,是纪云川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而在纪云翡昏迷不醒的这三年,纪云川也没少费心费力,一方面要打理纪氏集团上下,一方面要照顾纪老爷子,另一方面还要从国外找名医治疗纪云翡,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
但就今天看到的……
而且,纪云翡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稚宁蹙眉沉思,肩膀却被突地一撞,耳边传来尖刻女声:“看来,你还挺适应纪家二少夫人的身份的。”
顾稚宁抬头,认出来人,神色微冷:“顾烟烟。”
顾烟烟一身今年最新款的高定,妆容精致,娇美面容上尽是奚落,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啧啧道:“不过你运气也真是好,刚嫁过来,那活死人就醒了,倒是不用你守活寡了。”
“说不定真的是我和纪云翡八字比较合,才冲喜冲醒了呢。”
顾稚宁淡淡回到。
“哼,还不是我的八……”
顾烟烟冷嗤一声,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合适,又连忙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她狠瞪了险些让自己说漏嘴的人一眼:“不过就算纪云翡醒了又如何,云川哥哥都告诉我了,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根本就是个废人,纪老爷子是不会让一个废人继承纪家的!”
顾稚宁似乎并没有因为顾烟烟的话激起什么情绪,语气依然平淡:“所以呢?”
“所以,你最好识相一点,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顾烟烟双手抱臂,笑得趾高气扬,“别以为自己嫁给纪云翡,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永远都只是顾家养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