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禾听着赵老爹和黄大爷开始商量明天上山的细节,他知道自己也插不上话,索性和张大军一起出了屋子,去到锅炉那里继续处理猎物。

    黄二棍和黄四柱弟兄两个,听说了有收拾猎物的事情要忙,也主动请缨跟了出屋子,帮着一起给野兔剥皮,给野鸡开膛破肚。

    这么一通忙活,一群人不但提前吃起了晚饭,而且也喝起了大酒。

    因为按照赵老爹和黄大爷商量的,明天一早就要上山,所以今天晚上要早早的吃饭,早早的睡觉休息。

    那么,想要提前睡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喝酒,趁着醉意倒头就睡。

    晚饭也很简单,刚打回来的野鸡野兔都是现成的,稍微做一下就正好下酒。

    野鸡炖蘑菇,野兔大乱炖,再配上温热的烧酒,几个人也不用客气谦让,一人很快就喝了一斤酒下肚。

    等赵家父子送着黄家爷们三个出了厨房的时候,门外已经套好了骡子拉板车。

    黄大爷坐在赶车的位置,等黄二棍和黄四柱才一上车,手中的鞭子就抖了个鞭花,大声地吆喝着:

    “噋儿!”

    骡车在吆喝声中,缓缓地动了起来,很快就出了护林站的院门,消失在积雪覆盖的小路上。

    赵青禾帮着父亲锁好了院门,再给锅炉里面添了几大块树根柴火,就一头钻进了屋里,瞬间脱得只剩下了秋衣,然后快速地钻进了被窝。

    不得不说,赵老爹和黄大爷商量出来喝酒睡觉的办法,确实非常好使。

    赵青禾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被尿憋醒的时候,发现窗户玻璃上已经反射了一点点白光。

    披着大氅出了屋子,他首先看到的,就是厨房里亮着的灯。

    印象中,母亲赵大娘总是家中起床最早的。

    过去不管是父亲赵老爹要提前上山,还是赵青禾兄弟姐妹几个要早起上学,赵大娘总是更早的起床做饭,让所有家人在出发前都能吃饱一顿热乎饭。

    粗粗算来,只早起做饭这件事,母亲已经默默地干了二三十年了。

    其他家里门外的事情,赵大娘一点也没落下,每次都悄无声息地整妥当了,让家里人都没有觉察到她的付出。

    赵青禾今天是一觉睡到自然醒,这会被尿憋的,脑子特别清醒,所以才发现了这些平常被忽略的事情。

    等他解决了人生大事,穿戴好衣服之后,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厨房,嘴里大喊着:

    “娘!”

    然后就张开胳膊抱住了母亲。

    赵大娘正在切着一颗白菜,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娘,她下意识地答应着,就被人从侧面抱住了。

    她一时间有些懵,脑子完全没有转过弯来,要不是这一声娘,指不定就菜刀砍了上去。

    像赵大娘这个岁数的女人,那是能文能武,真得能顶半边天。

    等她发现来人是老儿子,紧绷的身子一下放松下来,任凭对方抱了一会儿,才架着胳膊把赵青禾往外推,嘴里还疑惑地问:

    “咿呀,老儿子,你这是咋滴了,是不是被饿醒了,等着,俺先把热馒头给你拿一个,你就着咸菜吃了压压饥。”

    赵青禾当然没有扫兴地说“不饿”,他就站在旁边,看着母亲在厨房的方寸之间忙碌的,脸上全都是幸福和高兴的表情,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就这么为一家人的衣食住行忙碌,正是让母亲感觉到幸福的事情。

    他接过赵大娘递过来的碗,看到里面放着冒着白烟的馒头,馒头的下面压着的是半碗咸菜丝。

    他笑着喊着“娘”,帮碗放到了饭桌上,撂下一声“我去洗漱”,就出了厨房门,留下赵大娘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幸福和高兴。

    吃过早饭,赵青禾他们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护林站的院门外响起了黄大爷的声音:

    “赵老柱,俺们爷仨来了,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赵大爷交代着赵青禾和张大军,再把所有东西都检查一遍,才抓起五六半步枪,一边往身后背着,一边出了仓库的大门。

    很快,他就带着黄家爷们三个,还有昨晚的骡子板车,返回到了仓库。

    按照商量好的,今天进山不带骡子和板车,而是带上三轮摩托车和驯鹿。

    有分量的东西和工具,全都放到了摩托车侧斗里,另外又带上两个雪爬犁和四个制式雪爬犁。

    进山的时候,由驯鹿拉着两个空的雪爬犁,其他人全都步行,四个制式雪爬犁折叠着也放到了摩托车上。

    发现獾子洞的地方,离着护林站不近不远,算上围堵放炮的时间,一天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

    带路的工作是由黄二棍和黄四柱轮流进行的,两人后面跟着驯鹿,其他人都走在驯鹿的两边,三三两两地相互唠着嗑,队伍的气氛轻松又平淡。

    张大军骑着三轮摩托车,坠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所有的猎狗都被解开了绳套,把它们撒进了山林,任凭小家伙们撒欢。

    这其中,赵二妞和金雕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二妞昂着脑袋,一直跟在罗罗的身后来回跑,只等对方发现了猎物,才突然发力追捕,然后叼着猎物回来邀功。

    金雕一直站在赵老爹的肩膀上,不管颠簸摇晃,它都是那么站着,一点要出击捕猎的势头都没有。

    赵老爹也不去命令它,就那么架着金雕走在队伍里,让其他看到的人一阵羡慕眼热。

    赵青禾的心里全是苦笑,自从他和赵老爹走在一起以后,金雕就从他的胳膊上,一下跳到了赵老爹的肩膀上,然后就再也没有挪过地方。

    或许,赵老爹大半辈子都在山林里钻来钻去,真得是有些与众不同吧。

    赵青禾摇摇脑袋,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紧走几步跟上了队伍。

    因为没有头狗带路,所有猎狗也都被放出去撒欢,所以每走出一二百米,几个人就轮流打起呼哨,招呼着离得远的猎狗往回靠近。

    赵青禾每次准备打呼哨的时候,罗罗就会领着赵二妞和狗儿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等发现他没啥事情,只是在发呆,就一晃又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