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这座慢节奏的城市,茶馆随处可见,可韩心愿看起来急躁,都没心思品茶,大口灌入嘴里。
“真不知道民洋是怎么想的,让我这个副董去接送黄暖冬的家人,至于这样抬举吗?什么时候做得过了,只会蹬鼻子上脸,告诉吃饭地点,让他们自个去不就行了。
惯这臭毛病!”
“搭啦”一声,韩心愿把茶碗扔在小桌上,还是在不停地抱怨,“一堆事要忙着处理,周市那边还在催着要建工方案呢,真是麻烦。”
“要不我去!”
大脸眼睛一亮,伸手想要拿四方小桌上的大奔车钥匙,韩心愿赶忙摁住。
“这可不行,民洋都开口了,让我亲自接送,哪能不听一把手安排。”
大事方面韩心愿还是拎得清的。
“啧啧......”
薛鹏鹏撇撇嘴,一脸失望,心说民洋实在看不上我,怕我给书记散烟,要不然这好事能轮到你?
“对了,黄暖冬的家境怎样?等下,家境就不提了,民洋也看不上那点歪瓜裂枣,你就说那家人品性怎么样?可别找上那种心不对的人家,那样会拖累民洋的。”
韩心愿重重道,一副过来人的说教嘴脸,周市不也有闺女,民洋也不说试着处一处,那条件多好,还比不上个黄暖冬啊。
“暖冬家人的品性啊......”薛鹏鹏陷入深思,“我也没深交过,就打过几次照面,总之拿华子给暖冬她爸散烟,人家没看上。”
“意思是不接你的烟?华子都看不上?那人平日里抽烟吗?”
韩心愿的音调陡然拔高。
“烟倒是抽,至于为啥没接,估计人家看不上我吧。”脸脸如实说道。
想当初在东营门口,薛大脸给一众领导散烟,人家谁都没接。
“哼,自家女儿还没嫁给民洋,这老丈人就开始摆谱了,怎么的?以后结婚了,还要插手企业的管理?”
韩心愿蹭得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对黄暖冬父亲的做法鄙视到了极点。
“要不我去?”
脸脸又问,韩心愿没吭气,从兜里掏出几包华子扔在桌上。
“你这啥意思?”
“我一会出去买几包红梅,打照面的时候就散这烟,妈的爱抽不抽。”
丢下一句狠话,韩心愿愤愤离开茶馆,该去接人了,但在上车前,扭头去小卖铺里搞了一条红梅。
而薛鹏鹏盯着几包华子笑得灿烂,真是文人风骨啊,不像我们!
......
黄暖冬一早就在打扮,倪青同样对两家人见面的事格外重视,帮着女儿挑选衣服,不能太洋气,还不能太死板,母女俩捣腾了一上午。
黄书记难得休息,悠闲地坐在茶几上品茶,一边看着报纸,但总会有电话不时来打扰,好像地球离开他就转不动了。
至于黄鸣秋和贾彩阳,这两口子从自己家出发,不需要接送,省得麻烦。
大概在十一点的时候,韩心愿到了小区门口,给黄暖冬家里打去电话。
“哪位?”
是倪青接的电话。
“您好,李董叮嘱我来接你们去饭店。”
“你已经到了啊?”
“到了,就在小区楼底,但是不着急,您那边慢点。”
“我们这边准备好了,马上下楼。”
简单沟通后,两边挂断电话,韩心愿虽然心里很瞧不起黄暖冬那家子,但也不会表现出来,一番话说得很尊敬。
“我们快走。”
黄暖冬催促道,看起来是那般迫不及待,可黄自远站起身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倪青顺手接起,眉头立马皱起:“老黄,找你的,好像是周市。”
“你们先下,稍微等我一会。”
黄书记接过电话后,摆摆手,示意母女两人先走,免得让人家不明所以地等在楼下。
“爸,你尽量快点,第一次跟民洋父母见面,迟到了不好。”黄暖冬明显胳膊肘往外拐,又叮嘱了一句后,才匆匆下楼。
在楼下,韩心愿看到黄暖冬母女后,慢吞吞地下车去开门,而黄暖冬立马板起脸。
“你怎么来了?我跟民洋说过,让秃哥来接我的。”黄暖冬不满质问,
韩心愿心说,我还不想来呢,看把你牛的,还会挑人伺候了,也不看看你自己啥条件,家里有车吗?
“孙副董去深海出差了,事情比较紧急,一时回不来,所以李董只好让我来了。”
韩心愿解释道,但语气已经略显不耐烦。
“还不如让脸脸来。”
黄暖冬又不悦地嘀咕一声后,才坐进车里,韩心愿脸颊直抽抽,有点绷不住了。
倪青深深看了韩心愿一眼,随之也坐到车里,而那道冰冷的眼神,如一把凌厉的刀子,这位书记的爱人,总能散发出一股压迫的气质。
呼......韩心愿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心想真是穷讲究,又坐回车里。
“现在走吗?”韩心愿问。
“等我爸,他一会下来。”黄暖冬冷冷一句。
“我去外面抽根烟。”
韩心愿可不想跟这两个女人待在车里,随即下车,摸出一包红梅抽了起来。
而黄书记的那通电话足足打了有二十分钟,这期间让韩心愿等得极其不耐烦,站在车外抓耳挠腮,也一直未到车里跟倪青搭话。.
按理说,韩心愿应该主动去找话题的,可他不愿意,心中还在怨念,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故意拖着时间不下来,真是有毛病。
不去催促,已经是韩心愿做到的最大克制了,心里一遍遍哀嚎:民样,你糊涂啊,为什么不听我这个过来人的话,选妻是男人的第二次投胎啊。
韩心愿望着走廊,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容,定睛一瞧后,旋即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连烟灰都忘了弹,任由烟灰吹散在衣服上。
黄书记!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在会上见过人家几次,可依旧深深记得领导的样子,甚至连人家用得水杯颜色都记得。
韩心愿只感觉手心满是汗,连忙在裤子上擦拭,微微弯腰,嘴角溢出令人作呕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
“黄书记,您好。”
黄自远微微蹙眉,对眼前这人有所戒备,然而下一刻,黄暖冬下了车,嘴巴撅得老高,不悦地高呼:
“爸,你赶紧上车啊,怎么要这么久,民洋他们估计都到饭店了。”
“嗯,来了。”
黄自远满是歉意地向女儿点点头,随即上了车。
可韩心愿懵逼了,如一个钢筋,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什么情况?爸?黄暖冬的爸爸是黄书记!?怪不得孙旭卫、方铭嘉那些贱人们一个个的都巴结,嘿嘿嘿......我是傻逼啊!
最贱的是那张大脸,你他妈还散烟,你散求的烟,你给书记散烟啊,我干你娘的,呜呜呜,你妈的,老子装一兜红梅烟啊。
韩心愿的那张脸真跟哭了似得,此时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贱人啊,诚德业务口上的人,没一个讲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