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兴安岭农村跑山,最好打的就是灰狗子,野兔野鸡。
这是入行必学的一课,撅把子装上铅沙,那灰狗子听到人的脚步声,叼着野核桃就会搁哪个树卡子上一蹲,小尾巴往上一照,咔咔磕核桃。
这是最好打的,再一个就是兔子。
兔子头一个卧都搁树根或者草木壳子底下蹲着,那是最好整的。
但是头一个卧你要没打吃重了,有可能这一天你就搁它后面撵吧,听着那兔子滋滋叫唤,你就是打不着。
王大撇子是教了又教,这才放心让儿子上屯铺周围溜达溜达。
其实打头一天买上撅把子,王枣花就让自己弟弟找找人家张初一。
可这小子拔了犟眼子,就不行了,有了枪靠自己还打不着野牲口?
到时候提溜着狍子野猪再上门,那未来姐夫不得高看自己一眼,这叫啥带艺投师!
王建国跑了几天,还真打了几个灰狗兔子,这野鸡啊要是落地打死窝还真就打下来一个。
但是只要野鸡一活扇翅膀飞到天上,他这枪啊根本递不上管儿。
打兔子有时候这条子杆子一刮裤腿,也是白费工。
五六天时间下来,王大撇子见自己小子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
“你看看你这整了五六天了,要是整个小压条,别点小杆子是不是也对付五块六块的?”
“爹啊,别着忙,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你容我几天。”
这一天王建国背着撅把子,装了半裤兜子的铅弹壳,本来想奔南林子了,后来想想没挡性还打不着了,进个屁林子。
所以扭头上了西山磅,这底下都是楸树,赶上坡顶就是这个大松树,以前张初一告诉过他这沟里面野猪多。
可是当他入沟没多长时间,这大夏天张初一他们都发现不了多少溜子,何况他这个新手小白。
溜达了一个点野猪溜子没看着,倒是让他发现了狍子溜子。
可他不懂啊,这狍子溜子上下一窜蹬,沟塘子里跟画地图似的闹了吧唧,分不出上下踪溜子,就把他整懵了。
这小子也是个肯下辛苦的人,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来回撵了好几圈,当包围圈越来越缩小,步步逼近这小沟塘子的时候。
嗷嗷!
这狍子两声叫唤,把王建国吓的一激灵儿,此时此刻心跳加速,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作为枪手进山第一次见着狍子这种大物,那是紧张又激动。
狍子随着嚎叫,放开大踪,嗖嗖嗖的窜出去沟塘,进了二茬林子。
王建国紧追了几步,找到一棵大树一靠,抬起枪是瞄了又瞄。
狍子跑出去离他能有一百六七十米,站在了原地嗷嗷叫了两嗓子。
这时候,王建国光能听着声音,却连狍子的影子都看不着。
这时候要是成熟的跑山人,他会双手掐枪,狍子跑他就跑,等到拉近距离,狍子的习性让它原地一站,回头瞅人的一瞬间。
这时候扣动扳机,是射杀狍子的最佳时机。
王建国不懂啊,站在原地掐枪还等着呢,那狍子还能回来咋地?
这小子酱啊,心想一个狍子也拿老子逗闷子,越想越不服气,撒开步撵着踪一路追。
这一天时间搁这沟塘子、二林子晃荡到天黑。
狍子不像野猪,人一撵它就翻杠往远走狍子就在这疙瘩,你越撵它就越画圈。
王建国搁屁股后面追了一天,鞋底子都磨平了,眼瞅着天见黑了,没有办法耷拉个脑袋,垂头丧气的回了屯铺。
王大撇子一看自己家儿子脸拉的这么老长,一声不吭。
再瞅这身上衣服裤子都被汗水打出来白印子了。
“老旮瘩,今天上山不顺咋滴?”
“爹啊,别提了,听着狍子嗷嗷叫唤,就是没搭着影啊,撵了这一大天,你瞅瞅俺这衣服裤子,咱家还有啥吃的不?俺都饿屁了!''''”
王大撇子扑哧就笑出了声。
“咋滴?你老子我说的对不?跑山这个行当不是那么好干的,不说你爷爷,就是初一他师傅张春福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你爹我给人家打了好几回下手,有时候唠嗑。
他常跟俺学啊,你光吃苦能遭罪都不行,跑山必须要有一定的技巧,了解动物的习性,我说儿子,才能打下来野牲口。
赶紧把那衣服脱了,换吧换吧,我说孩他娘啊,把我那单衫给他找找,让孩子赶紧吃饭。
你这么滴吧,吃完饭你去张初一家找他一趟,你俩关系本来就好,再说了,不行找找二驴子他们。
跟他们搭伙为伴,让他们指点指点你,你上山才能把这杆枪钱挣回来!”
“那俺哥他们那么忙,人家着急忙慌的打野猪呢,听说连老虎都干着了,哪有功夫带我啊,我还是老老实实在溜溜腿吧。”
王建国把绑腿一卸了,那袜子都能拧出来水来。
王大撇子用手扇了扇屋里这臭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小子,要再拔犟眼子,别说打不着玩意儿,没准还得出危险,你当老林子是咱屯子后山呢?”“我哪好意思上人家家找人去,当初买枪也没告诉俺哥他们,这么一上门人家以为咱偷师翘行呢!
再说了我要是求我初一哥打猎上山带着我,人家要不同意,把我的面子撅了,那有个地缝,我不都得钻进去啊。”
王大撇子照着自己老儿子后脑勺给了一杵子。
“他娘的你还要面子,行行行,你抓紧吃饭,吃完饭俺领着你去总成吧?”
屋外头假装收拾狗窝的王枣花,一听见老爹和弟弟都要去张初一家。
“爹啊,带上俺呗?吃饱饭溜溜食正好。”
王大撇子一叹气,心想这一双儿女,这辈子是让人家张初一掐的稳稳的。
哎!都是命啊!
晌午饭过了,老王家倾巢出动,来到了屯西的张初一家。
到了人家屋里一看,张初一背对着门口,两手在胯下做着不可描述的动作。
咳咳!
王大撇子一声大喊,扭身把一条腿迈步进屋的王枣花推了出去。
等再回过头来,看着转过来的张初一正搁炕上拿着小油麻花布,擦这一米多的单管猎的枪管子。
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还以为张初一正做手艺活呢。
“咳咳,初一啊,忙呢?”
张初一瞅见进屋满脸通红的王大撇子,和后面伸长脑袋的王建国。
“叔啊,你们咋来了!”
张初一顺势从小炕桌上摸起半包烟递给王大撇子。
老头哪好意思接啊,干咳两下喊了喊院里的闺女王枣花。
“初一啊,你身体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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