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丰村的白事是一出接一出,大虎、孙武老爷子,现在又是四婶子。
好些个人家又把年前的香案翻了出来,山下九路神仙请了个遍,总感觉心里不拜拜不踏实。
有些从小生活在屯子里的人活到几十岁都没见过老虎,这也不知道山神爷哪根筋儿搭错了,居然山君坐骑都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了。
书记和民兵队长那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寻思了一下大队上先给四婶子家补点钱,看能不能私下找人干掉老虎。
不然一上报,别说往年的优秀村集体了,能多发点口粮。
估么着还得挨批评扣帽子,俩人俩月死了三村民,别说再干一届。
能不进学习班就不错了!
这么滴一合计,电话打到了榆树屯,把张初一哥四个请到了永丰村。
“初一啊,可是把你们盼来了。”
张初一瞅着满桌的酒菜,还有一旁陪着笑脸的永丰村书记和民兵队长。
其实他们来的路上就合计了,攒钱攒钱,整个大兴安岭最值钱的就是老虎了。
甭管虎皮虎骨虎鞭虎掌,老话说得好,一虎顶四熊。
哥四个掐着枪背着家伙事儿一路小心翼翼来到永丰村,瞅见屯铺跟前的灵棚,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子。
老虎他们在野狼沟都见过,那家伙可不是寻常跑山见的獾狼猪熊,那可是林中之王。
李二驴子还特意上了柱香,嘴里念叨了好几句。
哥四个坐在席面上也没动酒杯,这心里装着事情吃饭也不想。
总不能外面哭天抹泪,屋里大口吃喝吧。
“孙哥,到底咋回事儿啊?”
颜红军心直口快,提了一嘴。
“这不是头两天牵着狗上山打了个猪么,下沟深的时候少了一个,俺寻思回去找找,掐着狗踪翻过杠鼻子,瞅见一头大老虎在那咔嚓咔嚓啃狗头呢。
得有两三米长,黄乎乎的身上带着黑杠,那尾巴跟钢鞭似的钩了个卷儿,趴那呼呼滴,给俺吓得魂儿都飞了。
等俺跑连滚带爬的回屯子通知了大家伙,才发现为时已晚,屯铺里的四婶子赶上了寸劲儿,正好去四道河那旮瘩,让老虎给咬了。
哎!兄弟们,你说说这屯铺会跑山的就剩下俺一个了,对伙又是老虎,这不没办法了把你们请来了。”
“对对对!那老虎爪子印那老大。”
民兵队长叫栓柱,老实巴交的一汉子,从来不会撒谎撂屁的,此刻脸憋个通红,磕磕巴巴的想说两句,总说不到点子上。
张初一不好意思的打断了栓柱的话。
“孙哥,具体位置搁哪呢?离屯铺远不?”
“就搁那四道沟五道沟奔那六道河子的方向,你放心,遇着事儿了咱也是站着撒尿的老爷们,完了俺带你们去!”
“书记,栓柱哥,他们哥四哥现在老有名了,上下八屯有名的四小金刚。
枪法超群,跟前的大山上下百里,没有干不下来的猎物。
就是咱大队能不能支持支持?”
孙智这番话也是提前跟书记商量好的,人家无亲无故大老远的跑来帮忙,自己个儿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有些话说前头也比较好。
“那是自然,队里有两条五六半自动,你们哥四个拿上,子弹管够!
再一个打死老虎,俺们大队分文不取,再额外给你们一人十块钱补助,在屯铺一天,三顿饭有酒有肉,白面馒头管够。”
张初一四人听完都是一愣,这咋人家屯铺书记出手这么大方,下了血本了。
在对比一下自家屯铺的李有田,人和人那差距不是一般大啊。
孙智拿大腿膝盖碰了碰张初一。
“那就麻烦您了。”
“别客气,你们能来俺们打心里感激,做人不能差事儿!”
等书记和民兵队长栓柱交代的差不多了,敬了三杯酒,扒拉两口菜找个借口就退出了屋外。
“孙哥,你面子可真大,瞅瞅你们书记,真他娘的好说话。”
李二驴子搂着孙智肩膀头子,笑眯眯的给了个懂你的眼神儿。
“拉几把倒吧,那是怕他乌纱帽掉了,不过说真的,老虎俺是没打过,但老人都说,老虎体大身长,速度如闪电。
獐狍野鹿让它咬一口,直接就干碎脊梁骨,戳穿脖腔。
你瞅瞅俺四婶子,脖子让要没了,那老虎两只大前爪子,直接拍俩大窟窿。
牛皮俺都吹出去了,你们拍拍屁股走了,俺课还得在屯子里过日子啊,到底咋办?”
孙智提了杯酒,哥四个互相瞅一瞅,都看向了张初一。
“人家书记都把话放出来了,不说那些个别的,单单这老虎伤人了,俺师傅说过,伤人畜牲留不得。
它再厉害能比咱见过的皇太极厉害?”
“就是干就完了,两把五六半,加上咱三的撅把子,它敢露头就给它突突成筛子!”
二驴子作为张初一的脑残死忠粉,趁着酒劲儿第一时间站起来发表决心。
张初一哥几个脑袋凑到一块,这么一合计,心里有了计划。第二天一大早,鸡叫三更天,哥四个把昨晚的剩饭剩菜一热乎,打好腿封,穿好鞋袜,利利索索直奔门外。
孙智背着两把有点老旧的五六半早就等在了院子里,手里还提溜着一兜子黄橙橙的子弹。
“这枪,这枪也太埋汰了吧?”
李二驴子撇着嘴瞅着眼前的两杆破枪,那家伙比人家李富贵的差远了。
咔咔!
张初一拉动枪栓,看看磨平的膛线。
“行了,你这还挑上了,再咋滴不比你的撅把子枪,这两把俺和孙哥用,你们仨还拿原来的。”
这都是昨晚提前商量好的,这次主攻手就是张初一自己,其他人的目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打个策应。
孙智心细,还把大队的马爬犁借了过来,心里寻思要是打死老虎了,正好大省力气往回拖。
要是有个啥意外,这马送给老虎当午餐,没准哥四个还能争取逃跑时间。。。
哥五个扬鞭催马,马是翻蹄亮掌,直奔那大沟深!
吁!
一个多点,马爬犁就干到了四道沟儿。
孙智喝住马,哥几个下了爬犁观察观察地形,看看踪。
“初一,昨个俺就是搁这跑下来的。”
孙智指着面前的脚印和狗溜子。
“成,孙哥你把马拴好,咱们先去伤人的地方瞅瞅。”
张初一搁前面,哥四个搁后面,排成事先设计好的进攻队形,直奔杠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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