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徐三叔不曾说出口,桑枝夏见了也懂了几分。不过她想了想说:“三叔,这事儿找我只怕是不行。”“啊”“找徐璈啊。”徐三叔呆在原地,桑枝夏笑着说:“三叔既是猜到了徐璈四处乱跑,何不拉了这个现成的例子去给三婶看”徐璈当着两个婶婶的面儿话少,这些人也知道他的性子,不会觉得徐璈是宽慰人心故意哄人。徐璈去了比她说的强。徐三叔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扭头就去荒地那边找徐璈了。当晚,徐璈不知怎么说的,只见徐三婶锁了多日的眉心有了松开的痕迹,徐三叔也是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大口气。夜间,桑枝夏好奇地掐了掐徐璈的胳膊,小声说:“三叔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想把酿酒坊的事儿暂时交给二叔看着。”老太太的丧事过后,徐二叔就没再回县城赌坊那边了。准确地说,偌大一个曾经在县城里威风十足的赌坊,说没了就没了。听说赌坊被人寻仇那日来了许多人打砸,前脚刚闹了个不可开交人仰马翻,后脚赌坊里几个管事儿的,合着这边的头头脑脑,全都被逮进了官府衙门。官府一审了才知道,原来赌坊里的这群人手上大多都沾着人命,除了赌坊里的营生,还间歇会出去打家劫舍,伤天害理。这么一伙罪孽深重的人自然是不能再放出来了,原地收监。关大牢的关大牢,砍脑袋的砍脑袋。徐二叔因是账房不曾掺和进赌坊里的这些腌臜事儿,在县衙的大牢里关了半个月就给放了,再无去处,只能回家待着。只是家里大大小小的都忙着呢,就连老爷子都整日往返于村学和家里,谁都顾不上这么个人,也懒得理会。徐二叔就这么一直在家里闲着,吃饭的时候出来,吃完了继续当自己的摆设,一言不发。桑枝夏还以为徐三叔会拉他一把,谁知并无这个意思。徐璈听完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三叔对他心中怨气不小,怎么可能会理会他”老太太的死跟徐二叔关系不浅,但徐三叔不知道。他只是在怨老太太的偏心,也是怨徐二叔的凉薄狠毒。不过这么个人一直在家里待着,大约也不是个办法。万一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人再恶向胆边生怎么办徐璈没由来地对擅自动手的徐明辉生出了不少怒气,眸色黯了黯说:“徐明辉会想法子的,你不必理会。”桑枝夏一时没想清怎么就跟徐明辉有关了,愣了下说:“关徐明辉什么事儿”“徐明辉不是在县城里守粮庄吗”“他守着粮庄也不耽误做点儿别的,你管他做什么”徐璈把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放,转头看着桑枝夏说:“你与其琢磨这个,不如琢磨琢磨想要什么”“我这回去的南边儿,那边的东西精细,各种精巧的小玩意儿不少,有没有你想要的”徐璈从不隐瞒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尽管都是选择性地说。桑枝夏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自己缺点什么,摇头道:“想不出来,你看着带点儿土特产”“土特产”徐璈失笑道:“好不容易大老远跑一趟,你就不能要点儿稀罕的”“那……”桑枝夏摸着下巴说:“给我弄点儿稻种”徐璈:“……”桑枝夏眼里放光:“我可都听二婶说过,之前徐家在京都吃的都是南方送的贡米,叫什么碧梗米是吧”“二婶说碧梗米极其难得数量稀少,只专供贡品,一碗米可换五两银,真的假的”徐璈满腔积攒出的风花雪月在此时都化作了不可言说的柴米油盐,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时候我整天忙着吃酒赌钱找纨绔打架,我能知道桌上的一碗米多少银”桑枝夏一想也是。可还是忍不住戳徐璈的胳膊:“鱼米之乡的盛名绝非浪得虚名,种类和品相肯定也多,你这回去多给我弄些不一样的来,我要在暖棚里搞培育,越多越好。”今年的收成算是忙完了,开荒的进程也非常顺利。可入了冬地里可以闲着了,暖棚可以动起来了啊。做什么要闲着徐璈反复张嘴没能说得出什么,最后不知怎么了,摁着额角就低低地笑出了声儿。他说:“好。”“我给你弄。”别人家的夫人或许是要头面首饰要华贵衣料,到了他这儿倒是新鲜,要的全是稻种。桑枝夏怕他搞不清楚稻种和稻米的区别,给自己弄一些煮饭的米回来,赶紧强调:“要的是留着做种的,不是煮饭吃的大米,你可千万别弄错了!”已经在地里磨成庄稼好手的徐璈无奈点头,桑枝夏想想还爬起来给他列了一张单子,上头密密麻麻写的是她想要的种子。从稻米高粱大豆到各种小菜,但凡是能下地能长出来的,桑枝夏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这些种子跟西北当地能寻到的有什么区别。徐璈准备出门那日,怀里揣着的一边是银票,另一边就是各类种子的名目。许文秀仍是不知道他在外忙什么,只道他是去打点卖粮的路子,不放心地叮嘱:“出门在外一定小心,切记不可露了真身。”徐家的人出现在外,被人发现了又是一桩祸端。徐璈笑着点头,等桑枝夏把收拾好的包袱递给自己,动作自然地捏了下她的耳垂,低声说:“给你弄了个东西,方便你往返村里,大约过两日就能送到了,到时候记得路上小心些。”桑枝夏奇怪地看他,徐璈打马离去却也没说到底是什么。直到两日后,徐家的门前停下了一辆不大却足够精致的小马车。马车是单匹的,许是考虑到独马驾车不太稳,车厢也打造得极其精致小巧,从外边看不出哪儿不同,进了车厢就能发现内里藏着的各种乾坤。车壁四方是双层的板子,冬日内里可塞了棉御寒,正对着马匹的正面打了个小巧的软塌,正好能让一个人侧躺着休息,两边是能坐人的车凳,不算宽敞,却也软绵厚实,絮了厚厚的棉花。软塌下边是可以抽出来的,把活动的板子拉扯出来,在车厢里就能安置出一方小小的茶桌,冬日里下边还可以放取暖不漏火星的炉子。马车是徐明辉亲自送来的。他等桑枝夏上车瞧过了才说:“他说大嫂管着粮庄和农场的事儿,在县城和村里来回不便,天凉了更是麻烦,有个马车能方便些。”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桑枝夏手还搭在车厢的边缘,心头微颤后失笑道:“就是有了马车,我也不会赶车啊。”“这倒不难。”徐明辉招手叫了个人上前来,那人见了桑枝夏就露出个老实巴交的笑,躬身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见过少夫人!”桑枝夏被他嗷得眉心一跳。徐明辉忍笑解释:“这是大哥给找的车夫,绝对信得过。”“大嫂要用车的时候叫他便是,用不上的时候,他就去农场那边干活儿。”总之人来了也不碍着什么,只是农场里再多个做事儿的人手罢了。徐璈考虑周到,桑枝夏笑笑就没再多说。见她笑着点头,徐明辉走过去低声说:“大嫂,大哥还送来了几个人,农场里安置得下吗”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农场里最缺的就是人手,这一点徐明辉不会不知道。那他特意问这么一句的意思是……桑枝夏眸光微闪,眯起眼说:“你大哥弄来的人”....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