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出西北大营的时候身不由己,到了回去的时候,却是自己慢悠悠走回去的。他还顺带帮徐璈做了一回信使。徐明辉不知道徐璈让胡太医带回去,交给陈年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出人意料的是陈年河得了东西后,没追究他们擅闯西北大营的事儿,胡太医回去后也过得相当滋润,丝毫没有被难为。这并不符合陈年河睚眦必报的性格。徐明辉觉得很不对劲儿。他狐疑地看着徐璈:“你让胡太医带回去的是什么”徐璈拆开手中信封,言语淡淡:“你不用知道。”徐明辉勾唇一笑,眼底冷光桀桀:“合着我就是个白跑腿的”“喏。”徐璈拿出个铜板放在徐明辉气得发抖的手里,轻描淡写:“不白跑,拿去买糖吃。”徐明辉:“……”用了反手就丢。“狗东西!”徐璈懒理会他堆成筐的废话,收好手里的东西转身进院,随手就背过人把信封扔进了灶膛里。火苗跃起一灼而尽,徐璈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毫无起伏地说:“我后日出去一趟,你在城中等我。”徐明辉气急冷笑:“我为何要听你的”“拿了我的钱还不听我的,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徐明辉气得很想把那个铜板砸在徐璈的脸上,徐二婶说话的声音解救了险些被铜钱砸的徐璈。“明辉,你快过来试试这鞋,要是不合适我连夜给你改了,明日你就能带着去穿了。”徐明辉冲着臭不要脸的徐璈龇牙运气面色铁青,转头看向徐二婶时却笑得端方温润,谦和有礼。“娘,我不是说不必给我做这些吗我穿戴的物件都是足的,不做都行。”“都是家里的孩子,哪儿能人人都有单漏了你的”许文秀好笑道:“快跟你娘进去试试,出门在外不管是做什么,都要穿戴体面些才好呢,可不能在这块儿委屈了。”老爷子病愈后不等开口,老太太就主动将强行要走的账册和银子,还到了她们妯娌三人手中。账上银子有多的,正赶上换季,她们商量后索性就应季给家里人都做了一身,小的孩子们各个都有。只是徐明辉今日才回来,否则早就该换上了。徐明辉温和一笑跟着去了。徐璈拿着棍子搅动了一下灶里的木柴,确定信封都燃尽了才缓缓起身进屋。西棚里,桑枝夏正盯着用帕子包起来的一小捧山莓暗自生笑。“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个”不足指头大的山莓,个个红得发紫,果皮鲜嫩一碰就会皱会破,是极难将就的野果。然而帕子包着的这一小捧没有一个是破了皮的,水灵得像是还挂在枝上样子。徐璈拈起一个示意她张嘴:“啊。”桑枝夏张嘴咬住,破开的果皮里渗出了酸甜的汁水,甜得她眉梢美滋滋地往上。“这个甜。”“这个当然甜。”徐璈嗐了一声,一脸好笑:“这是熟得最好的一枝,全亏了长得高,村里的孩子够不着才留到了现在,你都不知道我把这一枝掰了扛回家的时候,身后撵了多少口水滴答的娃。”“那一路漫开的口水都快淹出河了。”桑枝夏又咬了一个笑得打跌,含糊不清地说:“那你分给人家吃了么”徐璈挑眉:“不分。”“这么红的你在家还没吃上呢,凭什么便宜了那帮小子”他抓起山莓慢悠悠地往桑枝夏的嘴里送,见她唇角染上一抹玫红,眸子一动低头啃了一下。“你是小娃娃么吃点儿果子还染嘴”桑枝夏捂着被啃的嘴角瞪眼:“你是长不大吗多大的人了还咬人”“我可不咬别人。”徐璈曲起手指在桑枝夏的鼻尖一滑,目光戏谑:“旁人生得没你鲜嫩,属实下不去嘴。”“你生得嫩,见了牙痒痒。”桑枝夏:“……”我谢谢您咧。一小捧精挑细选的山莓不算多,桑枝夏掰开徐璈的嘴,你一个我一个,很快就吃得见了底。难得无事,徐璈懒洋洋地倒下去靠在了桑枝夏的腿上,闭着眼说:“枝枝,我后日要出去一趟,可能要隔个三五日才回来。”桑枝夏顿了下没说什么,徐璈主动开了口:“还记得上次说起的陈年河吗我去见他。”徐璈在桑枝夏面前的隐瞒是选择性的。桑枝夏能猜到的事情,若非太见不得人,否则他也不会瞒她半点。隐瞒太多不利于促进夫妻感情。说起陈年河,桑枝夏就想起徐璈把人家儿子砸成瘸子的缺德往事。她目光复杂地看着徐璈:“去了会挨打吗”徐璈笑了。“陈年河见一次儿子跛脚的样子,大约就想要一次我的脑袋,不过他这次的确是不敢对我动手。”徐璈抓起桑枝夏的手捏了捏,看到掌心里的老茧眸光晦涩。他的枝枝下地插秧,什么粗活都不得不做。原本养得娇嫩的手上渐添粗痕,落在他眼中都宛似无声的尖刀,处处尖锐都在往心窝子最软的地方狠扎。徐璈轻而又轻地摩挲过那些被粗活磋磨出的老茧,声音发哑:“枝枝,疼么”桑枝夏一脸难以理解的莫名其妙。“为什么会疼”“磨出老茧是好事儿好吧。”没有老茧挡着,那才容易起水泡会疼呢。徐璈哑然一笑不再说话,桑枝夏想想决定相信他。这人嘴里时常跑马,可说出的承诺就是真话。信他。桑枝夏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揉面团似的揪了揪徐璈的俊脸,说:“那你自己小心,别明阳似的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说到战况惨烈的徐明阳,徐璈一脸木然的恨铁不成钢。“那个蠢东西是不成了。”他在徐明阳这个年纪,已经能在京都打遍同龄无敌手了,徐明阳出去只能挨揍。桑枝夏微妙地啧了一声,正想推他起来门外就响起了徐明阳兴高采烈的喊声:“大嫂!”“大嫂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好吃的桑枝夏撇开了一脸不满的徐璈推门出去,看到滚了一身泥的徐明阳好笑得不行。“哎呦,瞧你这样儿今天又干仗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