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生听到这个设想和计划时也是大吃一惊。
他印象中姚隶蔚应该算是一个相对稳重的性格,但如此出格的举措,无疑会极大的扫传功院那些不思进取混日子捞福利家伙的面子。
而且他感觉姚隶蔚这么做,恐怕也不是简单地羞辱这帮人,而是还有后续跟进的举措才对,否则这么做没太大意义。
这背后是谁,尤少游?还是商九龄或者朱凤璧?
重华派的最高核心架构是三驾马车,掌门、首座(首席长老)、掌院三人。
由于李煜外出游历,归来时间不定,所以掌院之位不能久旷。
李煜已经辞去了掌院之职,但宗门尚未批准,需要一个代理掌院。
如果李煜能在三年之内入登紫府,那么归来可能还会继续担任掌院。
但如果三年不归,那么这个代理掌院就会正式接任掌院,一直等到李煜归来,然后再卸任。
到那时候这個代理掌院,可能就会出门云游觅秘境寻机会渡劫冲击紫府。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去冲击紫府的。
要冲击紫府,除了需要达至筑基巅峰水准外,宗门也要为期准备充分的灵材灵药和物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要为其寻觅一处秘境,而最后一关尤为重要。
没有秘境,单纯的游历,几乎没有冲击紫府成功的可能,而且危险极大。
而如果单靠自身一个人去寻觅秘境,那太耗时耗力,基本上每个宗门要为自身门徒准备冲击紫府时,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要为弟子物色准备好一个秘境。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在洞府鬼市时,两大世家因为竞拍一个秘境之钥而差点翻脸。
这只是一个秘境之钥而已,说句不气的话,也就是去秘境的一个导引,能不能进得去,怎么才能进得去,都还有诸多条件。
而且那个秘境还是远在敌对的西唐境内,风险极高。
但即便如此,拍卖起来价格极其昂贵不说,仍然是争得不可开交。
陈淮生估计尤少游应该是要代理掌院的。
目前他在几位筑基执事和长老中灵境层级最高,筑基七重,未来十年到二十年中看看能不能晋阶筑基巅峰,进而冲击紫府。
尤少游一旦代理掌院,那么传功院执事这个位置就会交给其他人,在吴天恩接掌内务院,王垚资历太浅的情况下,许暮阳和马道春都有可能。
但陈淮生知道许暮阳性格偏软,而且魄力不足,尤其是在传功院和执法院执事可能要兼任的情形下,这个位置更是凸显重要性。
估计商九龄和朱凤璧不会将这个位置交给许暮阳,那就只有知院执事马道春转任可能性最大了。
对马道春,陈淮生也不熟悉,但是他从各方面渠道的消息得知,这是一个性格十分强硬的角色。
前几年此人一直在闭关修行,终于突破了筑基四重,晋阶筑基中段。
虽然进阶筑基中段比许暮阳晚一些,但是陈淮生感觉马道春的实力可能已经要强于许暮阳了,而且在年龄上还比许暮阳小十来岁。
“隶蔚师兄,可是马师叔要接掌传功院了?”陈淮生轻轻一笑,随口问道。
一旁的王垚和姚隶蔚甚至赵嗣天都是脸色一变。
王垚和姚隶蔚是惊讶于陈淮生的嗅觉和分析如此敏锐,而赵嗣天则是不解于怎么姚隶蔚提到要接此番大典活动整饬一下传功院风纪,陈淮生就联想到了马道春要接掌传功院了?
而且看王垚和姚隶蔚的表情,似乎陈淮生还猜对了?
王垚已经是长老了,属于核心层了,肯定知道宗门人事变化,而姚隶蔚作为传功院仅存的知院,肯定多少知道一些自己未来顶头上司会是谁的消息,但陈淮生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看姚隶蔚的神色,很显然也是觉得陈淮生应该不清楚的,但却猜对了。
“淮生,你这是听谁说的?”难道是吴天恩?但吴天恩口风不至于这么松吧?王垚有些疑惑。
“尤师伯都要卸任传功院执事,接掌代理掌院了,固然希望看到敲打一下这帮人,但肯定不会主动提出来的,可以隶蔚师兄的性子,尤师伯不主动提,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但隶蔚师兄却这么做了,肯定是要接掌传功院的某位师伯师叔授意了,许师伯性子柔和,不会这么干,就只有早就看不惯的马师叔了,难道王师兄你要接掌传功院?那知院谁来接手?”
三五句话就把问题分析得透彻清晰,明明白白,让几个人都刮目相看,赵嗣天更是感慨不已。
知晓这不是吴天恩泄露给陈淮生,而是陈淮生自己猜出来的,王垚反而放了心,笑着道:“你就这么认定我要去知院?”
知院管内外接待,但更重要的是要掌握外部情报,包括郭崇道在汴京中亦要受知院执事管辖。
“马师叔一走,你不去谁去?总不能让许师伯去吧?王师兄,当下知院任务可不轻,看着吧,也许这个冬季还没完,就得要不断地冒出事儿来,知院可得要料敌先机掌握主动啊。”
陈淮生打趣了一句。
陈淮生听起来像是随口一句,但王垚却脸色沉重,“淮生也有感觉?”
坐在他们这一排的只有他们四人。
重华派在原来的留存的洞玄宗观礼台遗址上重建了重华台,作为宗门举办重大仪式的会场。
这是一座玉雕石砌的方形大广场。
原来的基座保留了下来,重华派进来的时候,这个广场是一个荒草灌木遍地的所在,经过清理和修缮,基本上恢复了旧观。
观礼台是呈阶梯式分布,面南背北,北高南低,北窄南宽。
最上端是掌门、首座和掌院之位,掌门居中,然后侧面才是执事和长老之位。
再下一层则是传功院内院弟子,掌门亲传弟子亦有资格坐此列。
照理说袁文博也有资格来此坐,但是大概是觉得自己才炼气四重,有些抹不开颜面,袁文博主动去第三层坐了。
王垚本该上座,但是现在最上一层的诸位大佬们都还没到,所以他也就坐在了这边和几人闲谈。
这一层里摆了二十余个座位,但是却是稀稀拉拉,除了他们几人外,也就在另一端还坐了五六个年龄偏大的内堂中人聚在一起。
其中还有一个也算是陈淮生的熟人——乔准,时不时地把有些复杂的目光望过来。
“呵呵,能没感觉么?姚师兄和赵师兄没感觉么?”陈淮生打了个哈哈,“我虽然才回山不久,也听说天鹤宗和凤翼宗似乎都有些不安分了?还有幽州宁家,似乎对咱们招收弟子也有些不满意?不过好像没见这几家直接跳出头来啊?”
“人家当然不会这么直杠杠地蹦跶出来,总有办法让一些不知死活的角色来寻事挑衅的,而且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王垚摇摇头,“树欲静而风不止,掌门师尊和首座师伯的意思都是戒急用忍,静观其变,但我有些担心若是不及时予以反击,就怕人家得寸进尺啊,……”
“不是说晋州月庐宗正在对凌云宗施压么?凌云宗都有些吃不消了,凌云宗要真的彻底垮了,那天鹤宗就不怕月庐宗趁机一举拿下卫怀道?”
陈淮生的反问让王垚也是一惊。
这等消息也是确定他要接掌知院之后知道的,怎么陈淮生又知道了?
见王垚起疑,陈淮生只能补充一句:“我伴侍的亲戚就在月庐宗,去年就听说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古怪,显然都是对陈淮生的伴侍身份知之甚详。
陈淮生也无奈,但既然都背了这锅,他也无所谓了。
“凌云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月庐宗压垮吧?好歹也是有两个紫府真人的,月庐宗难道就真的不顾忌凌云宗背后的九莲宗?”王垚迟疑了一下,“淮生,你是不是听到一些什么?”
“是听到一些,但不太好说,九莲宗的局面很不好,能给凌云宗多少支持,我很怀疑。”
陈淮生说得很委婉,但他确定从唐经天那里得来的消息应该是准确的。
九莲宗现在自顾不暇,真要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是凌云宗还是重华派,他估计对方都只能袖手旁观,根本无力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支持了。
而且在陈淮生从东海返回河北时途径闵家楼,闵青郁回去了一趟,也获知了一些情况。
从闵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凌云宗进入大淮山之后,连续遭到妖兽袭击,而且后续还有异修和散修在反复袭扰,一直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下。
其宗门内部也是士气十分低落,据传不少弟子都悄然离派逃回大赵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征兆。
也许剧变就会在两三年之内,甚至一年半载,也就是说,凌云宗极有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而九莲宗也无法给予其实质性的支持了。
到时候重华派该如何应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