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白一眼傅昱凡,气鼓鼓的到远处去了。
“好久不见。”她是真的理解了什么是“如隔三秋”,但两人也只分别了三天而已,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瞳内窜过各种复杂的情绪,似迷惘,似苦涩。
夏云舒忽略掉这眼神,一针见血的问:“找我?”
“和你聊一聊?”
“生活还是其余?”夏云舒敏感的问,可想而知,齐煜自然涵盖了“情感”之外的话题了。
傅昱凡指了指背后写字楼,“聊工作吧,怎么样?”
“也好。”她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情绪。
约莫一刻钟前后,两人来到之前一家料理店内,先前他们时常来这里,傅昱凡径直的朝之前习惯的卡座而去,但夏云舒却并未尾随,她只在门口靠窗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那颗心七上八下。
这是他们感情的残局,需要直视和面对。
逃避只是权宜之计,注意到夏云舒选择了门口的位置,她似乎也明白对方不可能和自己和解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如隔着四海八荒,隔着一个光年与银河系。
傅昱凡不得已,只能慢吞吞站起来坐在了夏云舒对面。
他们这一出,倒闹的服务员莫可名状。
两人面面相觑,傅昱凡默然一笑,“不介意一起吃饭?”
“饥肠辘辘,更何况,”夏云舒很坦率,即便是他们之间分崩离析,但没必要决绝的一刀两断,更何况,就算割裂感情,心理上也需要缓冲,“吃顿饭罢了,不碍事的,就怕耽误你时间。”
傅昱凡点了夏云舒喜欢吃的,转动菜单给她。
这是一家闹中取静的餐厅。
这餐厅和时代之间保持着某种规矩的距离。
对于傅昱凡喜欢吃的东西,夏云舒也已了如指掌。点餐后,开始漫长的等待,夏云舒拿出筷子,摩擦木头上面的毛刺,以便于打发视而不见的尴尬。
“我为你们喝彩。”傅昱凡没话找话。
这鼓励,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退到了深渊背后,夏云舒笑的很僵硬,“谢谢,彼此彼此,你们将更厉害。”
“未来我们可以合作。”傅昱凡憧憬着。
夏云舒大摇其头。
“竞争关系还怎么合作?”
“局势决定权益,权益决定利益,利益决定关系,你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呢。”傅昱凡武断的说,他脸色阴沉,眉头之间蕴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川”字儿。
夏云舒低着头,眼神躲闪。
菜上来了,她转移一半儿注意力吃菜,这才略微好奇的扬眉问:“你找我就是聊这个?”
“你创业期,百端待举,”傅昱凡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档,“你记得之前带阿莲参加晚宴时的事,总公司那边有不少人被解雇了。”
那时……
总公司土崩瓦解,傅铮彻底破坏了之前的构建,人员如极速的水土流失。
傅昱凡的意思,夏云舒了然。
他说:“说真的,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做业务兢兢业业,实在是没办法,否则势必将他们一网打尽,你做小组长时,他们要么是你的下属要么是你的领导,现在是你们相逢的时候了。”
夏云舒自然也明白,找熟悉的人做业务,在沟通和运作方面可以省略流程。
这是最具备性价比的选择。
“发我。”夏云舒知道,他的安排是嘴熨帖的,只轻飘飘的撇了一眼名册,甚至于没深究。
傅昱凡发了文档过来,两人各自寂寞着,各自孤独着。
各自握着筷子看似卖力的对付饭菜,夏云舒贪恋和傅昱凡在一起的时光。
用言情小说里的语言来说,那是久处不厌,那是有松弛感的社交,夏云舒在心头低咒自己,“夏云舒啊夏云舒,都决定一刀两断了,你还在这里玩藕断丝连,你可真是低级趣味,不要做瘾君子啊。”
心理暗示的力量的确庞大。
她忽的落下筷子,眼神阑珊。
傅昱凡也注意到了他索然寡味的神态,“你着急走?”看得出,对这约会,他还有齐煜的计划。
她轻巧的点头,转移了眼神,“谢你款待,公司才起来,需要处理的事很多,就不叨扰了。”毅然决然转身准备离开。
今天,就连夏云舒自己都感觉好拧巴。
她厌烦这个拧巴的自己。
“谢谢款待。”买单的事情留给男性,和钱没关系,在离别之际需要最大限度的保留他的自尊。
看夏云舒真准备离开了,他举棋不定许久,终于还是豁然起身,“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嗯?”夏云舒吓丝丝的看着他。
在她的观察和感受里,傅昱凡像极了一家设计精巧的机器,在那皮囊之下,是运作的有条不紊的重重机关。
但今天,他理智的森林似乎被星星之火点燃了,且还没有熄灭的可能,说真的,夏云舒极少看到傅昱凡这样,她错愕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啊?”
最近,舒蕾准备到公司来。
为这事,舒蕾已找他哭诉多次了。
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情绪稳定的女人,一旦哭起来则没完没了。
对她,傅昱凡心存愧疚,尽管这多年来始终不忘记协助她。傅昱凡以为,多见面几次,多协助几次,那愧疚也就烟消云散了,却哪里知道,那种愧疚感比之前还浓烈了。
当她哭诉近况的一瞬间,傅昱凡明白自己已经失败了,“我就是想要到他之前工作的公司,就这么简单,我……”
傅昱凡被这哭声闹的心烦意乱,不得已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
舒蕾也是金融系毕业的,追溯她的履历,当年的舒蕾也曾是上市公司的一把手,这么算来,倒是傅昱凡捡便宜了呢。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傅昱凡着急的解释。
但夏云舒却不听,或者,没表示出应该有的兴趣。
“我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傅昱凡,哪怕这生活可能是短暂的。”她岌岌可危,脑子里的肿瘤在作祟。
自从确诊以后,死神的触须就从四面八方蔓延了过来。
见夏云舒这样说,他失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