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一层想,骤然明白了,她和傅昱凡几乎都是半单亲家庭长大的,对孩子的痛苦和迷惘,寄人篱下的辛酸与绝望,这样微妙的情绪他们两人都清楚。
夏云舒还是经历者,当年在祖宅的时候,薛慧荣对自己一点不好。
她想要尽可能表现自己,得到关怀与宠爱,但努力后才明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陈茜茜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左右夏云舒的一切行为。
这一切看似疯狂且没有什么逻辑性,但实际上,她更明白,夏云舒做事有自己一套正正经经的方案和计划。
“孩子遍体鳞伤,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狠毒的母亲啊?”
夏云舒也不是白莲花圣母玛丽苏,两人谴责起来,但担心被周周听到了,她这才改口,“就不聊这无聊的事情了,太晚了,咱们早点儿休息。”
“怎么收养?手续可能顺利办下来?”
“为什么不能?”她一直想给大家证明舒蕾精神失常,但经历过昨天的一切,外加录像,再有周周祖父母的证词之类,事情一定可以顺利进展。
二来,祖父母那边是不可能养活这可怜小孩的,所以一切一定很顺利。
看夏云舒笃定地回答,陈茜茜点点头,“咱们可是好闺蜜,你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也要做孩子的干娘。”
“啧啧啧,刚刚还说没结婚的单身女性不大好收养孩子呢,现在就不一样了?”
两人都笑了,陈茜茜继续说:“放心好了,明天我会和赵才俊一起去看望傅昱凡。”
这一晚陈茜茜并没有回去,倒不是太晚了才留宿的缘故,而仅仅是担心夏云舒今天受惊过度会休息不好这才准备留在这里。
她躺在旁边,夏云舒凑近,“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睡觉了。”
那时候念大学,他们是同一个系的,上下铺的关系,陈茜茜从来不知道夏云舒有煊赫的家世。
和那些徒有其表金玉其外的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样,夏云舒习惯了隐藏,也做出了傲人的成绩。
在这迷迷糊糊的时候,陈茜茜忽地问:“你和他到底怎么了啊?就真的一刀两断分手了吗?”
“是,已经分开了,再也没可能在一起了。”夏云舒这样说。
陈茜茜无奈极了,表示自己手头有资源,只要她同意,随时可以介绍之类,但夏云舒却付之一笑。
果然,今晚她做噩梦了,后半夜开始胡言乱语,得亏陈茜茜在,她摇晃一下,她这才醒过来。
“没事儿?”
“还好,”夏云舒起身,靠着床头,恐惧包围了她,舒蕾就是个魔鬼,看她准备倒水去,陈茜茜这才起身,蹑手蹑脚到了厅,在茶吧机给夏云舒弄了一杯水,她喝了以后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最近你都在这里陪陪我吧。”
陈茜茜翻白眼,“公司不要了啊?”
“咱们不是有傅昱凡的团队,再说了,大的官司上还有李举韶呢,公司还是要丢开手培养一群能干的人,哪怕咱们不在,他们也能如常运作。”
陈茜茜皱眉,一边打哈欠一边说:“真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好好好,暂时就和你在一起。”
次日开始,陈茜茜果然就留了下来。
她做早餐,做得一塌糊涂,几乎可以炸厨房,让陈茜茜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七岁的周周居然可以做好吃的早餐。
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早点,陈茜茜和夏云舒都惊呆了,原来,不是他们去照顾小孩,而是互相照顾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是确有其事了。
吃了东西,夏云舒这才说:“我今天的事情比较多,咱们先约权松意,看看他那边怎么个计划。”
陈茜茜参与了进来,“我可不是冷眼旁观的人,你继续说,还有什么?”
夏云舒沉思了片刻,看向孩子的手臂,“带周周到310去看看,检查一下身体。”
三人出门,不一时就到了权松意的律所,两人碰头后,夏云舒将具体的情况说了,权松意在电脑前整理资料,全程他几乎都没多说什么,以至于从里头出来,陈茜茜还丧了一张脸问:“人家律师不是都能言善辩的?我看这个权松意是沉默寡言的人。”
“人家是齐宣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知道什么啊。”
权松意问题不多。
毕竟什么纠纷他都处理过,他知道怎么样帮助委托人。
送他们离开之前,夏云舒当了他的面给孩子的祖父母去了电话,两人自然也知道了昨天的事情,电话另一边,那川渝的老太太皱着眉说:“啷个闹成这样了?娃儿我不要啊。”
旁边的祖父也提高了声音,“莫要送来,我们不要。”
夏云舒这才说下去:“证明孩子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并和律所这边达成协议,你们先到律所具体聊,我要带孩子去医院。”
祖父母再三再四地强调,不要丢周周给他们,夏云舒点头,那两人这才准备出发。
从事务所出来,陈茜茜心情不好,“真是洪洞县内没一个好人,为什么对血缘关系就这么执着呢?”其实,夏云舒反而很理解这老两口,“好了,不要聊这个,反正咱们不执着就好了,到医院去。”
是烟雾弹。
陈茜茜带孩子去看病了,过了会儿夏云舒进入了病房。
这是加护病房,里头只有一个床位,进入后,看到周镜辞在趴着休息,电脑荧幕上闪烁着奇奇怪怪的代码,大约是听到了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周镜辞苏醒了过来。
但回头,却看到走进来一个高挑的护士小姐。
等那护士摘了口罩,周镜辞这才吃惊地站了起来,“玩易容术呢,这也可以?”
“怎么不成?”夏云舒认识值班护士,其实还是元稹私底下打招呼后,那小护士才将自己另一套工作服给了她,这么一来,夏云舒可以顺顺当当进来看望傅昱凡了,也一点不担心会被傅铮或者傅铮的人看到。
她这才看向傅昱凡。
“还没醒来?”
“吃了东西才休息,情况还算好。”八点后才扎针,情况不是很严重,夏云舒摸一摸心口,“虚惊一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