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谷清云就和当初的我一样，形同废人。
我开始不再约束他的自由，让他能在魔界自由行走，看着他被魔族的魔物戏弄欺辱。
他凡人肉身长期待在魔界阳气日渐稀薄，近几日连进食都有些困难。
“阿璃，若是我当初没下山救世，也许我们都不会变成这样。”
我想他真的是后悔了。
这个想法仅仅维持了一日，赤玄夜出现在我面前。
“谷清云被那逃走的魅魔救走了。”
我不知道他前几日在我面前说的那些忏悔的话，是不是迷惑我的手段。
“无妨，救出去也是个废人。”
当初我承受的痛苦都已经一一还给谷清云，小师妹愿意冒着风险来救谷清云，我倒是有些意外。
“你能这样想就好。”
赤玄夜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概是因为我与他从小未曾见过，俩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他也会力所能及的给我最好的，可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谷清云曾经看我的那种关爱。
赤玄夜活了上千年，我这点情绪他尽收眼底。
“当初我想让她专心修炼，与我长相厮守，可她却喜欢孩子…”
他对我好，仅仅是因为我这张脸像我娘。
可也因为这张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我的到来让他失去了最爱的人。
隔了三个月，等我再次见到赤玄夜时，是关于太虚宗掌门召集所有修仙门派绞杀魔族。
我忘了太虚宗还有长生灯。
谷清云即便成为废物也可以用那长生灯重新修炼，他有这么多年的底子，加上太虚宗的灵药扶持，三个月恢复修为也不算什么登天难事。
“怕吗？”
赤玄夜坐在宝座上饶有兴趣的看着。
他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似乎在期待接下来的厮杀。
“不怕！”
我摇了摇头，左右不过就是魂飞魄散，有何惧？
赤玄夜难得柔了神情，摸了摸我的头温声开口：“和你娘一样。”
原本隐秘的魔界入口有了小师妹这个领路人，很快就被他们寻到。
我们在人魔交界处与修仙派隔崖对望，各门派弟子纷纷整肃衣冠，手持法器，神色凝重的望向对岸。
那些每日躲在暗处吸食人气的魔物第一批被击杀。
我在众人中看见了谷清云。
灵气滋润后，他的脸颊饱满了不少，长袍挡住，不知道身上的伤好的如何。
早知道他会如此兴师动众，当初就应该诱他入魔。
“你不是说后悔了，今日召集众人剿灭魔族又是为何？”
我悬浮在人魔交界处，俯视着谷清云。
他既已知道小师妹乃魅魔，又将她留在身边，看来当初后悔也不过是为了逃出去的把戏。
谷清云闻言，眼神微微一黯：“我确曾悔过，悔的是未能早日察觉你内心的挣扎，未能及时拉你一把。”
“为师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入魔，成为自己最不愿见到的模样。”
真是恬不知耻，道貌岸然之徒！
我嗤笑一声，挥动手中的魔剑，毫不犹豫的冲向谷清云。
#第二十七章
他似乎料到我会有这种举动，撇下众人与我缠斗。
“阿璃，莫要执迷不悟，我带回你太虚宗，重新修炼灵根。”
他说入魔便是万劫不复，师姐若不是与魔尊纠缠不清，以她的资质早该历劫飞升。
他不想我再步后尘，让我重回正道。
“你娘也希望你能修得正道，不然也不会让她的侍女临死前将你托付于我。”
说到我娘，他看向魔尊的眼神狠厉不少。
谷清云每次说着为我好的话，就像一件湿透了的棉袄。
穿上冷，脱下也冷。
我脸上全无笑意，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挥剑抵抗。
“我娘若是知道我会在太虚宗受这些磨难，定会后悔这个决定。”
越是了解他，我也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痛。
我问他明知道小师妹是魅魔又为何继续将她留在太虚宗。
“你怕不是与小师妹灵修上瘾，无法自持。”
谷清云从容的抵住我准备刺进他身体的剑锋：“她如今不过是你的试炼。”
“若她能修炼，那入了魔的你也可以。”
“阿璃，为师错在不该误会你。”
入了魔后，我更觉得正道有时候并非正道。
魔界也不全是恶人。
人魔大战不知道打了多久。
我只记得自己踩过无数的尸体，有魔族的，也有许多宗门弟子，谷清云口口声声说为了救我，可他看见那么多利刃刺向我时身下保护的却还是小师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赤玄夜的目光一直锁在太虚宗的前掌门身上。
一个月前，曾经的太虚宗掌门出关了。
也正因为如此，谷清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修为。
这些人在赤玄夜的眼里犹如蝼蚁，不过是占着那些法器才能站在他面前叫嚣。
若是到了魔界，这些法器通通失效。
“赤玄夜，你躲在魔界二十余载，今日倒是终于敢现身了。”
赤玄夜不跟那人废话，他只知道我娘就死于此人之手。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空中碰撞，释放出巨大的压力，尘土与碎石漫天飞舞，短暂的遮蔽了视线。
那些修为尚浅的弟子与魔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就倒地不起。
赤玄夜下一秒就化出真身，一头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双眼如同深渊般幽邃的巨龙盘旋在半空，朝着太虚宗的掌门吐出一团黑气。
只要被这团黑气染过的人纷纷捂着脸痛苦挣扎。
数百人看见赤玄夜的真身后立刻默契的掐动口诀。
巨大的阵法在赤玄夜上空出现，一道道闪电劈下，黑色的巨龙身上的鳞片被闪电击碎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停下与谷清云之间的博弈，快速拉开距离朝着赤玄夜方向同样念动口诀。
我知道入魔后再使用修炼那套功法绝对会自损身子，但看着巨龙被困在阵法当中，我没办法考虑太多。
口诀与手印同时完成，指向半空时，原本应该劈在巨龙身上的闪电直接劈到了我身上。
我做好了承接准备，随时迎接。
谷清云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把将我护在怀中，那道本应该劈到我身上的闪电，直接击中了谷清云。
谷清云说，只要自己愿意跟他走，那便结束这次大战。
我回头看向不堪重负的魔族，还有那被困在半空中无法走出结界的赤玄夜。
心中产生动摇。
谷清云的目的是自己，如果他能主动退出百人阵法，赤玄夜和死伤无数的魔族都能得到片刻喘息。
只要能回到魔界，那便是他们的天下，即便他们想追也不再是赤玄夜的对手。
我犹豫了片刻，看向谷清云。
“收起阵法，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