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才马甜燕吃瘪的表情,徐岚检查了下棍子,高兴得哼哼两声。
如今知道看电影的主意是马甜燕出的,她不去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好意?
眼珠一转,徐岚又冒出个歪点子来。
既然刘满仓约的是马甜燕,那被敲黑棍和她徐岚有半毛钱关系吗?
完全没有!
就算猜到了又怎样,她也没打算留在镇里,要报仇找徐家去,她还巴不得他们狗咬狗呢。
之前不报复只是能力不够,并不代表不恨,她恨了几十年,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不过现在有机会怎能不把握?她又不是傻子。
一想到仇人要倒大霉,徐岚将棍子往肩头一扛,步伐轻快。
“好运来那个好运来,好运来那个……”
要不是词还是那个词,就这偏到九天云外的调子,能听出唱的是什么才有鬼。
江临殊看着徐岚慢慢蹦哒着走近,双手跟挑扁担似的搭在木棍上,活泼的样子彻底颠覆他对对方的印象。
她嘴里哼唱的曲子,虽然曲调怪异,但听着很是喜庆。
明明放别人身上滑稽的动作,他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这么想着,江临殊不觉发出一声轻笑。
听到笑声,徐岚步子一收,右手快速抄起棍子,指着黑魆魆的巷子,“谁在那里?!”
江临殊一抬眼,闯入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微微怔住。
他在暗,她在明。
徐岚只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她暗暗对比双方的差距,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
不好打啊。
看着徐岚戒备的神情,江临殊意识到她误会了,担心下一刻棍子也抽到身上,连忙出声。
“徐同志别误会,我是厂里运货的江临殊我没有恶意。”
这名字,徐岚熟悉得紧,她手一软,差点儿没抓住棍子。
想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她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扭头瞧了瞧离事发地的距离。
——区区二十米都不到!
天要亡我!
白天才想着不能改变两人定情前的时间线,晚上就被对方发现她不仅凶悍还白莲。
徐岚的小动作没躲过江临殊的视线,他嘴角又不自觉往上挑。
徐岚三魂没了七魄,徒留躯壳在原地尴尬棒读,“哈哈,不误会,江同志晚上好,吃了吗?”
这个转折,饶是江临殊也没有预料到,他愣了一秒,笑着回答,“晚上好,我吃过了。”
听到江临殊的回答,徐岚才反应过来自己慌中出错又干了什么蠢事,扭过头望天望地,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要是她会吹口哨,这时候说不定还能吹口哨拗出闲适的姿态假装在看风景。
江临殊看着徐岚的反应,眼里的笑意更甚。要不是潜意识觉得笑出声会挨棍子,他可能已经控制不住大笑起来了。
徐岚从未如此度日如年过,好不容易才把崩塌的心理重建完毕,她飞快转移话题。
“天不早了,徐同志还有事我就不耽误了,告辞!”
追男人的事情以后再议,毕竟现在不走,她估计熬不到以后。
徐岚脚步匆匆,江临殊想到来这里的目的,赶忙叫住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徐岚没回头。
江临殊看着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的人,也不忍为难她,直接挑明话题,“你是不是要去见刘满仓?”
“啊?”徐岚转身,惊讶地看向江临殊,他怎么知道刘满仓?
见她的反应,显然他说对了。担心她出事,顾不得委婉,江临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告知。
周围安静了许久。
徐岚站在原地凝固成一座石化的雕像。
江临殊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来之前担心对方不领情,本打算委婉到底,怎么见了人他就跟脑子短路了一样。
或许,在看到她刚才那解气的一顿揍时,他就已经从心底里认定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要不然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反常的原因。
徐岚发愣的理由和江临殊不同,前世今生她一直都以为她和江临殊的初见是逃婚那天。
现在突然得知他不仅知道她的名字,还清楚刘满仓和马甜燕的首尾,甚至赶来提醒素不相识的自己。
徐岚喉头干涩,嗓音带着一丝哑,试探地问,“你认识我?”
问完,徐岚视线紧盯着对方,不敢错过一丝变化。
江临殊平静地点头,“认识,你叫徐岚。”
虽然江临殊的回答是肯定的,但徐岚并没有发现她想试探出来的蛛丝马迹。
他认识自己,但不是因为和她一样的重生,而是两辈子他认识自己其实都在她认为的初遇之前。
“你还是要去找刘满仓?”
徐岚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用贪恋的视线描摹江临殊的身影,“对。”
江临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却没阻止,想了想,问,“我和你一起去?”
徐岚这下是真有些惊讶了,她知道他的脾性,因为前婆婆的一些事情,他其实很排斥女人,否则也不会二十四岁了还打光棍。
现在这么热心,很出乎意料。
要是其他不熟悉的异性这么问,徐岚绝对毫不犹豫就拒绝,但这个异性是江临殊。
他是例外。
于是徐岚轻轻颔首,“好。”
说完又担心自己答应得太干脆,赶紧补充,“江同志不忙的话。”
听到她首肯,江临殊松了口气,语速极快,“不忙不忙。”
江临殊仗着身高优势,又偷偷瞥了眼身旁的人,掐着掌心沉稳道,“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同志不安全,我……我这也是发扬雷锋精神!”
最后的雷锋精神不知江临殊是想向谁证明,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徐岚闻言,垂下头抑制不住地无声偷笑。
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从徐岚身上跑到江临殊身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江临殊觉得不愧是秋老虎,即便晚上了天气也烘人,整个人仿佛置身蒸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