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距离德州不过七十余里,何苦下令大军开拔,自然是朝发夕至,不过何苦却并没能如料想之中一样围城,因为巴哈纳与石廷柱也不是庸才。登莱军来了六万人,清军连民夫都算上也不到两万,这要是堵在城里开战,清军肯定要吃亏,战场的主动权也会被登莱军全面掌控,所以清军主动开出了城外。
登莱大军进驻平原之后,巴哈纳便与石廷柱议定,由石廷柱统帅善于使用火器的汉军旗防守城池,强于野战的满军旗则在巴哈纳的带领下开出城外,在运河边和黄河故道附近建起了两座大营。清军的这个阵形是十分的管用,何苦叫嚣着一日拿下德州,结果兵至德州之后,何苦连黄河故道都没敢越过,只能在黄河故道以南扎下了营寨。
当晚子时,巴哈纳便精选二百巴牙喇,偷偷摸过了黄河故道,准备偷营给何苦一个惊喜,结果他自己却受了惊吓。何苦的大营四周密布地雷,而且是威力巨大的触发地雷。何苦造出了手榴弹,其中一个关键技术就是拉火管,拉火管不但手榴弹能有,火炮引火能用,地雷也一样能用。将拉火管的引线换成弹簧和燧石,以密闭弹体和大量装药来抵消黑火药威力不足的缺点,登莱军的地雷可是非常的給劲。
二百精锐巴牙喇被地雷报销了一部分,然后便遭遇了登莱军哨兵枪弹的问候,他们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大批的登莱军便杀了过来。当密集的弹雨迎面袭来,清军的尖兵巴牙喇也抵挡不住了。也就是去登莱军大营附近遛了个弯,叫登莱军起床撒了个尿,清军正蓝旗满洲麾下的精锐巴牙喇便损失了一百三十多人,全须全尾回来的只有六十多人,这是跑的够快,不然都得扔那。巴哈纳确认了自己的当面之敌必是何苦,然后便心疼的抱着枕头流眼泪,这次试探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登莱军第二天中午才开到黄河故道边与清军对持,因为昨晚被人劫营了嘛!所以何苦当然要让大伙儿补补觉。登莱军能睡到日上三竿,清军可不行,昨晚劫营失利,他们可不确定登莱军会不会来报复。清军四更天便整军完毕,整整齐齐的在大营里准备作战,却不知道他们的敌人全在睡觉。
“清虏于城外设立的西、南两处大营,距离远近得宜,刚好与德州城为掎角之势。我军若攻南营,则德州、西营可救。我军若攻西营,则南营、德州可救。我军若直抵德州城下,便陷入了他们的三面围攻。清虏统帅,确非庸才啊!”张南、刘冷、刘默文、杨威、薛明仁灯人,陪着何苦仔细观察了敌人的情况,全都对于清军的阵形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的确是不好打。
“清军长于野战,若是野外遭遇战,我还真有点心虚。他们老老实实的安营结寨,跟咱们打阵地攻防,老子还怕他个球。而且他们分兵三处,又舍弃了坚固的城防,更是摊薄了自己的兵力,给了咱们机会。”何苦看了一圈,虽然心里也佩服人家的经验,但嘴上还是满不在乎。
“恩师,清虏沿河岸结营,我军强攻怕是不易。西营倚靠的运河水量丰沛,我军能找到的却都是漕运小船,清虏可击我军于半渡,我军伤亡必大。即便我军能够勉强渡河,一次投送的兵力也十分有限,登岸之后抢滩也是不易!”刘默文觉得何苦有些过于乐观,他怎么看都是人家抢占了地理优势,他们过河的难度极大。
“南营的黄河故道到是水浅,可以涉水渡过,可是河道深邃宽大,清虏居高临下,我们还不如去打西营。”薛明仁把刘默文的下半句给补上了,德州清军的防守的确是十分严密,这种啃砖头的硬仗,薛明仁非常反感,他很想建议何苦放弃攻打德州,让清军动起来。
“你们呀!……思维模式!怎么总是不开窍呢!士兵们手里的武器是长枪大戟吗?他们用的是火枪、火炮,为什么一定要到河对岸去攻击敌人呢!”何苦对于自己麾下战将们,总是满脑子的冷兵器思维很是不满,但也只能一点点的开导。
“恩师是说……”刘默文等人都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又有些捕捉不到。
“唉呀!带你们真累!”何苦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对几人摇了摇头。
“西门庆集中所有火炮和远程火器,去敌军西营对岸布设阵地,刘冷带三卫步兵,在运河岸边部署防御阵地,其余人指挥余部,就在这敌军南营对面部署防御阵地。”何苦无奈的自己下达了命令。
“七哥(殿下、恩师)……”众将还是懵懵懂懂的。
“笨死你们算了!隔河用火炮轰击他们的大营啊!步兵在河边防守,他们想冲击炮兵阵地,就凭借河道好好的修理他们呀!这样攻守之势不就逆转了,你们刚刚分析的那些劣势,不就全成了咱们的优势了吗?敌人若是放弃大营后撤,你们就趁机渡河,抢占他们的营垒,然后就地防守,他们拱得动你们的火枪阵线吗?没了依托的敌军,自然只能乖乖的回德州城里去,咱们就能合围德州啦!若是他们主力倾巢出动围攻你们,咱们的主力不也就全都过了,然后咱们六万人去围攻他们一万多人,不就得了?明白了吗?”何苦一直觉得自己的部下还不错,但是最近发现这些人的冷兵器思维太浓厚,总是想贴身肉搏。
“哦!殿下(七哥、恩师)高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登莱军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清军则是以不变应万变,他们有坚固的营垒,又占据了地利优势,自然不怕登莱军耍什么花样。不过清军对于登莱军迅捷的动作,硬朗的风格,还是有了很深刻的认识,这真是劲敌啊!城头和南营中观察登莱军动向的石廷柱和巴哈纳也在连连庆幸,得亏巴哈纳对何苦忌惮异常,及时掉头回了德州,率先把地利优势抢到了手里。若是此刻何苦高踞城头,就凭着六万人动作如一的劲头,清军就别想再夺回德州。
“登莱军是想两营齐攻啊!何苦用兵也不过如此!他们这么折腾,平白削弱了自己的兵力优势,我们有运河和黄河故道险要,他们根本奈何不得我们。若是集中全部兵力硬冲一处,或许还有些希望,如此部署实在是不智!”巴哈纳对于何苦终于看轻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么畏惧。
“他们怎么又怎么多的火炮啊!搬运起来还能如此快速,都集中在了西营方向……哎呀,不好!”汉军旗便是原来的乌真超哈,也就是清军的火器部队,石廷柱从乌真超哈建立伊始,便在这支部队里,他统帅的镶红旗汉军,更是乌真超哈里的精锐。所以石廷柱也是天天鼓捣火器的人,看着登莱军大规模的火炮调动,他马上想到了何苦要干什么。
石廷柱不知如何破解,但他知道必须尽快通知西营,不然没有大将坐镇的西营必然崩溃。石廷柱想的很快,可是登莱军炮兵的动作更快,石廷柱派去传信的戈什哈刚出城,铺天盖地的炮火已然覆盖了清军的西营。